埃斯沃斯·托黑(第10/99页)
当她走过村子的时候,她想起了这些。她遇见了路上的人,他们向她鞠躬点头,她是这个城镇的女主人,她想大声喊,让每个人都听见。
她没意识到,好多天已经过去了。在她不断重复的自言自语中,她感到冷静和满足。一天早上,在花园的草坪上,她知道一周过去了。她已经一周没看见他了。她转身,很快走过草坪,来到小路上,她要到采石场去。
她沿着小路走了几英里,就这样,没戴帽子在阳光下走,终于来到了采石场。她不着急,不必着急,这是意料之中的,不需要什么目的。然后……她背后还有其他的事情,那些可怕的、重要的事情。这些模糊的想法在她的头脑里膨胀,但是最重要的是再次见到他。
她来到采石场,慢慢地、仔细地、傻傻地看着周围,傻傻地是因为她所看见的凶恶没有进入她的头脑中。她立刻看出他没有在那里,采石场满是飘荡的灰尘,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她没看见一个懒散的人。他不在那些人当中。她站在那里很长时间,麻木地等着。
然后她看见了工头,示意他过来。
“下午好,弗兰肯小姐……多好的天气啊,对吧?弗兰肯小姐,好像仲夏又来了,秋天也不太远,是的,秋天要来了,看这些叶子,弗兰肯小姐。”
她问道:“你这儿有个人……一个头发是橘红色的人……他在哪儿?”
“哦,是的,那个人,他已经走了。”
“走了?”
“不干了,我想他是去纽约了,特别突然。”
“什么?一周前?”
“哦,不,就是昨天。”
“是谁……”
然后她停住了。她想问“他是谁”,却问道:“是谁昨晚在这儿工作得很晚,我听见了爆炸声。”
“那是为弗兰肯先生准备的一笔特别订单。考斯摩-斯劳尼克大厦,你知道,很棘手的。”
“是的……我明白。”
“很抱歉打扰您了,弗兰肯小姐。”
“哦,没关系……”
她走开了,她不会去问他的名字。这是她自由的最后机会。
她突然感到轻松,走得很快,很轻松。她有些奇怪为什么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为什么没有问过他。也许因为在看他第一眼时,她就已经知道了所有应该知道的一切。她想,没有人会在纽约找到一个不知名的工人,她安全了。如果她知道他的名字,她现在就该在去纽约的路上了。
未来简单了,除了不用知道他的名字,她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她有了种解脱的感觉。她有了战斗的机会——她要击败它,否则就会被它击败。如果被击败,她就要去询问他的名字了。
3
彼得·吉丁走进办公室,开门的声音像是谁忽然吹响了嘹亮的喇叭。门洞开着,好像为了迎接一个人的到来而自动打开了。似乎在那个人面前,所有的门都要行那样的礼节。
他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读报。他的秘书把一摞报纸整齐地堆在他的桌子上。他喜欢在报纸上看到有关考斯摩-斯劳尼克大厦或者是弗兰肯-吉丁公司的最新消息。
当看到今天早上的报纸对这两点只字未提时,吉丁皱了皱眉,但是他看到了一则埃斯沃斯·托黑的消息。这是个惊人的消息,著名慈善家托马斯·弗特的巨额遗产中,有十万美元遗赠给埃斯沃斯·托黑。“赠送给我的朋友和我的精神领袖——表彰他杰出的思想和对人类的真诚奉献。”埃斯沃斯·托黑接受了这笔遗赠并将之悉数转赠给“社会研究工作室”。那是一所进步学院,他在那里担任“作为社会象征的艺术”这门课的讲师。他曾经简单地讲解过,他不相信私人能传承学术,他拒绝进一步评论。“不,朋友们,”他说,“不说这个吧,”他又补充道,有一种破坏自己此时热情的感觉,“我最喜欢尽情享受奢华,我只想对吸引人心的事情畅所欲言,而我本人并非此范畴之列。”
彼得·吉丁看了这则消息,对托黑的行为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那样做。
继而,带着习惯性的烦躁,他思忖着,自己直到今天也没能和埃斯沃斯·托黑见上一面。托黑在考斯摩-斯劳尼克大厦比赛颁奖典礼后不久就去巡回演讲了。吉丁参加了那次盛大的聚会,但是因为他最最希望见到的人没有到场,于是感觉那次聚会没什么意思。托黑在专栏里从未提过吉丁的名字。像每天早上那样,吉丁满怀希望地翻到了《纽约旗帜报》上《微声》一栏,但是今天的题目却是“歌曲和一切”,讲的是民歌的重要意义如何在其他音乐艺术之上,以及合唱的重要意义如何在音乐会表演之上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