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沃斯·托黑(第5/99页)
带着一丝恶意的兴奋,她想到: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读懂自己内心的想法,那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呢?如果他们知道她在想着采石场的一个男人,想象着和他身体的亲密接触,就像一个人不是在想另一个人的身体,而只想自己的。她笑了。但从她脸上纯洁的表情中看不出那种微笑的含义。她又去拜访过那些人——为了在他们对她的尊重中拥有同样的想法。
一天晚上,一位客人提出开车送她回家。他是一位著名的年轻诗人,面色苍白,身材挺拔,他的嘴唇柔软而性感,眼神满是忧郁,似乎受尽了全世界的伤害。她没有注意到他那充满渴望的注视,更没有注意到那注视已持续很久。当他们在暮色中行驶时,她发现他有些犹豫不决地向她这边靠过来。她听见他呢喃着那些曾多次从男人那儿听过的慌乱企求,他停下车。她感觉他的嘴唇压上了她的肩膀。
她猛地躲开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因为如果她动的话,就会轻轻地碰到他。她不愿意碰他。然后她猛地推开门,跳了下去,用力把身后的门一关,好像那种撞击声能掩盖他的存在。她漫无目的地跑着,跑了一会儿,停下来,浑身哆嗦着向前走,沿着漆黑的小路向前走,直到她看见了自己家的屋顶。
她停了下来,带着惊讶第一次清楚地打量周围。这样的事情过去经常发生在她的身上,只是那时她以为很好笑,没有任何反感,也没有任何感觉。
她慢慢地走过草坪,走向家门。在楼梯上她停住了,她想起了采石场的那个人。她很清楚地意识到前面采石场的那个男人需要她。她以前就知道。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她就知道了,但是从来没有向自己承认过。
她笑了。她看了看周围,房子寂静、华丽,它们令这些话显得无比荒谬。她知道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知道自己将施加给他怎样的痛苦。几天来她心满意足地来回穿梭于几个房间。这是她的领地。听到采石场的爆破声,她笑了。
但是她感觉太肯定了,家里太安全了。她渴望通过挑战来加强这样的安全性。
她在卧室的火炉前挑选了一块大理石板,想把它弄碎。她手握铁锤,跪在地上,尽力砸碎大理石。她猛击,瘦弱的胳膊掠过头顶,带着无助的狂怒使劲地敲下来。她感到胳膊的骨头和肩窝都有些酸痛。但她只在大理石板上砸出一条长长的划痕。
她来到了采石场,远远地就看见了他,径直向他走去。
“你好。”她漫不经心地说。
他停下电钻,靠在花岗岩上,回答道:“你好。”
“我一直在想你。”她温柔地说,停了下来,又补充说,是一种强迫式的邀请口吻,“因为我家里有些很脏的活要干。你想挣点外快吗?”
“当然,弗兰肯小姐。”
“你今晚能来我家吗?佣人进出的入口就在里奇伍德路上。卧室的火炉那儿有块大理石板坏了,需要换一下。我想让你把它拿出去,然后为我换个新的。”
她期待着愤怒和拒绝。
他问:“我什么时间可以去?”
“七点,你在这什么工钱?”
“每小时六十二美分。”
“好的,我确信你值那个价,也相当愿意付给你同样的工钱。那么你知道怎么找到我家吗?”
“不知道,弗兰肯小姐。”
“问村子里任何人都可以,他们会给你带路的。”
“好的,弗兰肯小姐。”
她走了,很失望。她感觉他们之间那种隐蔽的暗示没有了,他说话的口气好像这只是一份简单的工作,是一份她同样可以提供给其他任何工人的工作,然后她感觉到了体内的深呼吸,那种常常带给她羞愧与快乐的感觉。她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沟通比以前更明白、更可怕——因为他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份不自然的提议。他已经告诉她,他知道很多,因为他一点儿也不惊讶。
那天晚上,她让管家和他的妻子留在家里。他们的存在使这栋封建大宅显得尽善尽美。七点的时候,她听见佣人入口处的铃声。老妇人陪着他来到大厅,多米尼克正站在宽敞的楼梯平台那儿。
她看着他走近,抬头看向她。她长时间保持着这个姿势,好让他怀疑这是个精心策划的优美姿势,就在他可能对此深信不疑的时候,她说话了:“晚上好。”声音极为柔和。
他没有回答,只是歪着头,直接上了楼梯。他穿着工作服,背了个工具包,动作迅速而且放松,是在这个房子里不曾有过的。她想,他在这间房子里会显得格格不入;现在,却是这间房子似乎在他周围显得并不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