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沃斯·托黑(第30/99页)

“我曾经为你父亲工作过。”——她正在移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几年前,做过制图师。”

她的手放了下来:“那么你能看出我父亲不可能和洛格·恩瑞特先生融洽相处。”

“是的,他不能。”

“我想恩瑞特几乎称得上是喜欢我,但是他从没原谅过我为华纳德的报纸工作。”

海勒站在他们中间,他想他错了,这次聚会没什么奇怪的;实际上,这儿什么都没有。他感觉有些恼火,多米尼克没有像人们希望的那样谈到建筑;他很遗憾地得出结论:她不喜欢洛克,就像她不喜欢她见过的大多数人。

这时吉利斯派夫人抓住了海勒,把他带走了。洛克和多米尼克单独留在那里。洛克说:“恩瑞特先生阅读城里的每一份报纸,它们都被送到他的办公室——社论页全被裁掉了。”

“他一直那样做。洛格入错了行,他本应该是个科学家。他热爱事实,对评论不屑一顾。”

“还有,你认识弗莱明先生吗?”他问道。

“不认识。”

“他是海勒的一个朋友。弗莱明先生除了社论那一页什么也不看。人们喜欢听他谈话。”

她观察着他。他也很有礼貌地直视着她,任何人第一次看见她都会那样看的。她希望在他的脸上找到某种暗示,即使是原来那种嘲弄的微笑,即使嘲笑也是一种认可和交流的纽带。她什么都没有找到。他说起话来就像是个陌生人。他只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他在这间客厅里被介绍给她,并且绝对地服从于每一条传统礼仪。她面对着这种规规矩矩的尊重,想到自己的礼服曾经在他面前没有任何保护作用,想到他曾经利用她来满足一种更为亲密的需要——比他吃的食物更为有用——而现在他站在离她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就像一个人不能允许自己走得更近些。她想这是他嘲笑的方式,在他已经忘记并不会再承认的那件事之后。她想,他希望由她先把那件事说出来,他会将她带入过去的耻辱——通过先吐出那个词把它带回现实中来——因为他知道她不会放任它不被回忆。

“那么,弗莱明先生靠什么生活?”她问。

“他是个削笔器生产商。”

“真的?是奥斯顿的朋友?”

“奥斯顿认识很多人。他说那是他的生意。”

“他做得成功吗?”

“谁,弗兰肯小姐?我不太清楚奥斯顿,但是弗莱明先生很成功。他在新泽西、康涅狄格和罗德岛都有分厂。”

“洛克先生,你对奥斯顿的看法不对。他很成功。如果你不接触他和我们的领域,你也很成功。”

“那怎么做得到呢?”

“有两种方法:根本不看别人,或者看他们周围的一切。”

“哪种更好呢,弗兰肯小姐?”

“哪种更难,哪种就更好。”

“但是要选择最难的那种欲望,本身就是对软弱的承认。”

“当然,洛克先生。然而是最不恼人的承认。”

“如果软弱必须要承认的话。”

这时有人飞快地穿过人群,一只胳膊搭在了洛克的肩膀上,是约翰·埃瑞克·斯耐特。

“洛克,你竟然在这里,”他喊道,“真高兴啊,真高兴!好几年了,不是吗?听着,我想和你谈谈。多米尼克,让我和他谈一会儿。”

洛克向她弓了弓腰,胳膊放在两侧,一缕头发垂到了前面,所以她没有看到他的脸,只有橘红色的头很有礼貌地低下去了一会儿,然后他就跟着斯耐特走进人群中。

斯耐特说:“这几年你干什么去了?听着,你知道恩瑞特是不是真的计划要大规模地从事房地产开发,我的意思是,他还留着任何其他的建筑吗?”

是海勒把斯耐特赶走了,他把洛克带到了乔·萨顿那里。乔·萨顿很高兴,他感觉洛克的出现消除了他最后的几个疑问,洛克的身躯就是安全的保证。乔·萨顿的手握着洛克的胳膊肘,黑色袖子上是五根粉红的短粗手指。乔·萨顿信任地喘着粗气说:

“听着,孩子,一切都定了,就是你。不要把我的最后一分钱都榨出来。你们建筑师全是凶手和拦路强盗,但是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你是聪明人,套住了老洛格,不是吗?所以现在你也套住了我,是几乎已经套住我了。过几天我会给你打电话,我们会就合同打个狗血喷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