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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他对将要发生的一切都不抱幻想的原因。

从他飞往伦敦,拿到非法护照进入美国开始,4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在被时时存在的危险驱使着,为了生死攸关的大事不得不进行周密的筹划,最近又尝到了让人兴奋的成功的味道,总的来说,一直保持着求生的警觉性。

但是现在,在秘鲁丛林中的死水旁,危险已经小得多了。尽管仍然存在政府军突然出现,用自动化武器扫射一通,然后进行盘问的可能性,但是其他的压力大部分已经减小或者消失了。然而依照合约,米格尔还要留在这里——或者至少是他们今天即将到达的小村庄新埃斯佩兰萨,具体要待多久还没确定,因为这是“光明之路”在与麦德林团伙交易的时候提出的要求。为什么呢?米格尔并不知道。

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要绑架这三个人,还有把他们带到这儿来要干什么。他只知道要对他们严加看守,或许这就是让他留下的原因,因为他以可靠而出名。至于其他事,大概就是由阿维马埃尔·古兹曼掌控,米格尔现在觉得这位“光明之路”的创始人就是一个满口胡言的疯子。当然,有人猜测古兹曼还活着。一直以来,关于他生死的传言就像丛林雨一样又顽固又靠不住。

米格尔讨厌丛林,或者是秘鲁人所说的塞尔瓦。他讨厌无所不在的湿气、腐烂和霉菌……还有被拘禁的感觉,那些生长迅速而又顽固的灌木好像永远无法通过……还有当你想要安静放松时永不停止的虫鸣声……还有令人作呕的无声蜿蜒的蛇群。而且这片丛林的面积很大——几乎是加利福尼亚州的两倍,占据了秘鲁3/5的面积,但是秘鲁全国只有5%的人在这里居住。

秘鲁人喜欢说有三个秘鲁:第一个是繁华的海滨地区,那里有绵延上千英里的都市、贸易中心和沙滩;第二个是南安第斯山区,那里壮丽的顶峰可与喜马拉雅山脉相媲美,而且当地仍然保留着印加文明和传统;最后一个就是丛林,在这片亚马孙热带雨林里居住着未开化的印第安人部落。米格尔可以接受甚至享受前两个,但丛林实在是令人厌恶。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光明之路”,这个名字来源于秘鲁已故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家何塞·卡洛斯·马里亚特吉的著作。在1980年,阿维马埃尔·古兹曼遵从领导,但是很快就声称自己是“世界革命的第四把利剑”,其他所有的革命者都被古兹曼视作江湖骗子。

“光明之路”的游击队认为他们会推翻现有的政府,然后统治整个秘鲁,但并不是马上。他们宣称这个行动不止需要几年,而是几十年。但是,“光明之路”已经很强大了,领导队伍和战斗力都在提高,米格尔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政府被推翻,当然,不是在这片可恨的丛林里。

但是此刻,米格尔正在等待着可能来自阿亚库乔的处置人质的命令,阿亚库乔是安第斯山脚下的古镇,几乎完全由“光明之路”控制。米格尔并不关心是谁下令,他只希望能尽快收到行动指令。

但是现在,瓦亚加河就在眼前,丛林的风景一下子豁然开朗。他停下仔细查看。

宽阔浑浊的瓦亚加河带着安第斯山脉红壤淤泥的黄棕色,不间断地流动着,然后汇入300英里之外的马拉尼翁河,很快又并入强大的亚马孙河。几个世纪以前,葡萄牙的探险家们将整个亚马孙地区命名为“O Rio Mar”,意思是河流之海。

他们越来越靠近河边,米格尔看到两艘木制作业船停靠在岸边,每一艘大概35英尺长,有两台舷外发动机。古斯塔沃是在简易机场接他们的那些人的头领,他正下令把带来的物资装上船,还分配了乘坐每艘船的人员——人质们坐第一艘船。米格尔注意到装货时古斯塔沃派两名持枪者进行警戒,防止政府军突然出现,这让他心生赞许。

米格尔对正在进行的一切都很满意,自己没有理由再干涉了。到了新埃斯佩兰萨,他就能再次掌控全局了。

对于杰茜卡来说,这条河更加剧了她孤立无援的感觉。在她看来,这就是通往未知世界的荒凉大门,自己会和身后的世界再无关联。她、尼基和安格斯被枪抵着,蹚过齐膝的水,上了一艘船,刚一上去,就有人命令他们坐在潮湿的船底,船底是由船身长的板子组成的平面。他们也可以选择靠着横跨船头的木板坐,但这也只不过是另一种不舒服的姿势罢了,两种都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杰茜卡注意到尼基变得脸色苍白,突然呕吐起来。但是,他的嘴里除了一点儿黏液什么也没吐出来,他的胸部起伏着。杰茜卡靠过去抱着他,同时绝望地寻求帮助。

她立马看到从岸边蹚水来到船边的“刀疤脸”。杰茜卡还没说话,那个她见过好几次的女人出现了,“刀疤脸”命令她:“再给他们一点儿水——先给那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