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6/8页)

他指着门说:“你能把门锁上吗?”

梅·卢点点头回答:“能。”

“我现在出去一下,”伦纳德·温盖特对罗尼和梅·卢说,“不过,我会回来的。我走后把门锁好,一直锁着别开,别让任何人进来。我来的时候会报我的名字,让你们听出我的声音。明白吗?”

“明白,先生。”梅·卢与他四目相对。她虽然身材娇小,瘦得只剩下骨头,又不引人注目,他却发觉她的身上有种力量。

伦纳德·温盖特出了布莱恩路公寓没多远,就发现整晚营业的自助洗衣店里有个付费电话。

他的笔记本上记着布雷特公寓的电话,于是拨打了号码。自助洗衣店里的洗衣机和烘干机吵得很,他必须得捂住一只耳朵才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嘟嘟声。电话铃一直响,没人接听,于是他挂断了电话。

温盖特想起来,一两天前,他和布雷特聊天时,布雷特提到过他和芭芭拉这个星期要同亚当和艾丽卡见面。伦纳德·温盖特对特伦顿夫妇也略有了解。温盖特决定到那里去一趟。

他给查号服务台打电话问到了特伦顿夫妇郊外住处的号码。可等他拨了号码过去,那里也没人接听。

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想找到布雷特·德洛桑托。

伦纳德·温盖特又想起一件事来。布雷特还告诉过他,芭芭拉的父亲在福特医院还处于紧密监护阶段。温盖特推测,事情很有可能是这样的,芭芭拉和布雷特在一起,而芭芭拉会给医院留言,到哪里能找到她。他拨打了医院的电话。等了几分钟后,一个前台护士接了电话,承认他们的确知道如何联系到扎列斯基小姐。

温盖特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联系到她。“我是她在丹佛的表弟,我现在在机场。”他心里只盼着自动洗衣店的噪声跟机场的噪声足够相像。“我专程飞过来看望我的舅舅,不过表姐说想让我先和她见一面。她说我要是给医院打电话,你们肯定知道到哪里去找到她。”

护士没好气地说:“我们这里又不是信息中转站。”不过,她告诉他,扎列斯基小姐今晚和特伦顿夫妇以及德洛桑托先生一起去听底特律交响乐团的演奏会了。芭芭拉留下了座位号。温盖特既庆幸又感激,她考虑得非常周到。

他进自动洗衣店之前把车停在了外面。此刻,他开着车,飞快地赶往杰斐逊大道和市政中心。他打电话时外面飘起了细雨,眼下路面很湿滑。

在伍德沃德大街和杰斐逊大道的交叉口,他又抢了一个黄灯,迅速通过路口,嗖地拐进福特大礼堂前院。福特大礼堂是底特律交响乐团的演出场地,礼堂门前的地面都是用兰花岗岩与大理石铺设的。大礼堂周围是市政中心周边高耸的建筑,包括科博会展中心、退伍军人纪念馆以及县城大楼。这里广阔宽敞,灯光明亮,充满风格感。市政中心经常被喻为底特律市中心改造之源泉,规模浩大的城市改建规划就始于此地。遗憾的是,见头不见尾,前期工作完成后,后续改造就基本没影了。

从礼堂正门走出一个身穿制服的侍者。没等他开口说话,伦纳德·温盖特就对他说:“我要找人,是急事。”他手里握着刚才医院护士告诉他的座位号。

侍者妥协了,既然演出正在进行,外面又没有车辆往来,这辆车可以在这儿“暂时停几分钟”,点火钥匙仍插在车上。

温盖特穿过两扇对门进到场内。第二扇对门一关上,他便进入了一片音乐的海洋。

一个女性引座员转过头来,她本来在看着台上的乐队。她压低声音说:“我要等到中场休息时才能把您带到您的座位,先生。可以给我看看您的票吗?”

“我没有票。”他解释了自己的来意,给这个姑娘看了座位号。一个男性引座员也走过来了。

他们的座位好像在前排中间的位置。

“要是你能把我领到那一排,”温盖特催促道,“我就可以示意德洛桑托先生出来。”

男性引座员坚决地说:“我们不允许那么做的,先生。那样会打扰大家。”

“离中场休息还有多长时间?”

两个引座员都表示不知道。

从进来以后,温盖特第一次意识到台上演奏的是什么曲目。他自幼就是音乐爱好者,听出了这是普罗科菲耶夫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管弦乐组曲》。他知道乐队指挥会演奏原曲各种不同的改编版本,于是问道:“可以给我看看节目单吗?”女性引座员递了一份给他。

他已经听出了这段演奏是《提伯尔特之死》的开篇。这下他便放心了,因为他看见节目单上写着这是中场休息前的最后一部分曲子了。

尽管他焦急地等待着,曼妙的音乐还是扣住了他的心弦。汹涌澎湃的开场主旋律,逐渐演变为节奏加快的定音鼓独奏,鼓槌一捶一击一敲一打,仿佛死亡的脚步紧紧逼近……提尔伯特已经杀死了罗密欧的朋友莫西多。之后,罗密欧发下了毒誓,要替朋友报仇雪恨,此刻的提尔伯特已经命在旦夕……号角响起,一阵哀嚎,叹惜着人类矛盾的悲剧,自相残杀的愚蠢与悲惨。整个管弦乐队缓缓奏起了死亡厄运的渐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