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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解释说,有一批像他一样做科研的人,聚到一起建立了公司,他们的目标就是把各门科学中的大量先进知识运用到实践中来,发明出实际产品与技术来。最新涌现出来的能源资源以及电力输送问题已经成为他们近期关注的一个重点。他们设想的发展不仅给被围困的城市工业解围,还会通过电力灌溉大幅增加世界粮食供应。目前,他们的团队已经在一些领域取得了成功,因此,用珀西的话讲,公司也“挣得了一些面包黄油和果酱”,相信未来大有可为。

“我们在超导体上投入了大量人力。”珀西报告说。他问亚当:“你对这方面有了解吗?”

“有一点儿,但了解不多。”

“如果能有重大突破——我们公司里有人相信会发生的,那么就会带来一场这一代电力与冶金发展史上最大的革命。我待会儿再跟你细说,这很有可能成为我们最伟大的事业。”

珀西声称,眼下,公司非常需要一位一流的实业家来经营管理。“我们都是科学家,老兄。我可以这样说,你举目四望,在美国上下能搜罗到多少科学天才,我们这里就有多少。但是,我们现在不得不做那些不想做,也没能力做的事,组织管理、财政预算,诸如此类。我们想做的就是待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想办法。”

不过,公司并不只是需要随随便便地找个商人来做生意,珀西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要想雇会计能雇来一堆,要找管理顾问也能找到很多。可是,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一位杰出人士,一个富有想象力,理解并尊重研究的人,这个人会利用科技,会引导发明,会开创先机,这个人在台前经营公司,而我们在幕后搞科研试验。当然,还得是一个正派的好人。总之,我们需要你,老兄。”

听到这话不可能不开心。有外面的公司来挖墙脚对亚当来说,绝不是什么新鲜事,大多数汽车业的管理层都经历过。但这次是珀西,以他的为人,他的身份,让他开口就已经不同寻常了。

亚当问:“你们公司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他们已经明白并相信我的判断了。我可以这么跟你讲,我们在考虑人选时列了个小名单,名单相当小,上面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

亚当认真地说:“真让我感动。”这是他的真心话。

珀西瓦尔爵士不禁露出了他难得的微笑。“别的方面,你可能会更感动呢。等你想好了,我们可以进一步沟通你的薪资、红利、股份、优先认购股权这些内容。”

亚当摇摇头。“先不谈这些,还不一定呢。现在问题是,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汽车行业。我一生都在围着汽车转,现在也还是如此。”

即便是现在,亚当对待这番交流,也依然是以一分为二的辩证态度来看的。尽管他相当尊敬珀西,他们的友谊也非常坚固,但要亚当主动离开汽车行业,还是难以想象。

两人在桌子前面对面坐着。珀西在他那把椅子上挪动着身子。他有一个习惯,坐着的时候总是东倒西歪,细长的身形便显得弯弯曲曲的。而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预示着话锋的转变。

“有没有想过,”珀西说,“百年以后,你的墓碑上会写些什么?”

“说不定我都没有墓碑呢。”

珀西摆摆手。“我是打比方说,老兄。我们都会有墓志铭,不论是否刻在石碑上,它会记载我们有生之年的所作所为,以及与世长辞后留给后人的一切。想过你自己的吗?”

“大概想过吧,”亚当说,“想来,我们都想到过一点儿。”

珀西十指相扣,双眼凝视着指尖。“我估计,提到你,他们能说上几点。比如,‘他是一位汽车公司副总裁’,要是你够走运,打败其他的强劲对手,甚至可能写上‘总裁’。汽车行业有那么多总裁和副总裁,老兄。有点儿像印度人口呢。”

“你要是有什么雄韬阔论,”亚当说,“何不开门见山直抒胸臆呢?”

“太好了!老兄。”

亚当心里想,有时候,珀西把那套矫揉造作的英国学究派头做得太夸张了。他们就非得矫揉造作一番,因为不管是不是英国从男爵,珀西毕竟已经在美国生活25年了,他的一切品位习惯都被美国化了,只有讲话除外。不过,这或许正说明了人无完人的道理。

眼下,珀西身体前倾,真挚地注视着亚当。“你知道吗,你的墓志铭上也可以写:‘他是独辟蹊径,事业有成的领路人,带领大家开辟新路,开垦生地,为后人留下了意义重大,永恒不朽的财富。’”

珀西身子往后一倚,似乎在这番他少有的长篇大论,以及慷慨激昂的陈词过后,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接下来是一阵沉寂。亚当现在的感动之情是两人开始这番对话以来,感受最强烈的时刻。他心里明白,珀西说得没错,他也好奇,在猎户星的时代过去以后,这款车还能在人们的记忆中留下多少记忆。远星也是一样。眼下看来,这两款车好像都挺重要,主宰着包括自己在内很多人的生活。但是以后呢?它们还能有多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