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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密歇根,毗邻希金斯湖的那一片地方,被当地商会称作“逍遥乡”。

5月下旬的一个周末,到汉克·克莱塞的乡间小别墅来参加派对的人,亚当·特伦顿、布雷特·德洛桑托等人都认为这个称呼恰如其分。

克莱塞的“乡间小别墅”——实际上,占地广阔,设备豪华,房间众多,是希金斯湖上游西岸边的一座猎场小屋。整片湖的形状好像一颗花生,又像胎儿,究竟是什么,可能要看游客待的位置了。

周六早上,亚当独自驾车出发,途径庞蒂亚克、萨吉诺、贝城、米德兰以及哈里森,大部分都在75号州际公路沿线,全程长达200英里,一路开到湖边小别墅,并不难找。远离城市让亚当发觉密歇根郊外郁郁葱葱,白杨开始微微发光,西鲱木已经开了花,空气清新而甜香。天空几乎万里无云,一束束阳光洒下来。亚当从家出门的时候,心情还有一点儿郁闷,随着汽车往北驰骋,心情也舒畅了起来。

心情郁闷的根源是和艾丽卡吵了一架。

几个星期以前,他告诉她,有人邀请自己参加一个周末男人帮的聚会,是布雷特·德洛桑托跟他说的,她只是说了句:“好吧,要是他们都不想带妻子,我就要自己找点儿事情做了,是吧?”看到她那么通情达理,亚当当时都想是否应该不去了。他本来也并不热衷这种聚会,只是布雷特一直坚持要带他见一位供应商朋友,汉克·克莱塞。最终,亚当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赴约。

但是,艾丽卡显然并没有自己安排事情做,今天早上,亚当起床收拾东西时,她问道:“你就非得去吗?”他对她说得斩钉截铁,事到如今不得不去,因为他已经答应人家了。她尖锐地问了句:“‘男人帮’的意思是没有女的,还是只是没有妻子在?”

“没有女的,”他答道,他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如此,不过心里猜想不是,因为他以前曾经去过一个供应商的周末聚会。

“我敢打赌!”那时候他们正在厨房里,艾丽卡正在煮咖啡,故意碰得咖啡壶一直响。“那我估计,也就是喝一点儿牛奶和柠檬汁这些,没什么更刺激的烈酒了。”

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管有没有喝的,都肯定比待在这儿称心如意。”

“那你是让谁弄得不称心如意了?”

这下,可惹火了亚当。“我要是能知道就好了。不过要是因为我,我好像对别人都没有这个作用,除了你以外。”

“那就去找你那帮该死的别人去吧!”说罢,艾丽卡随手拿起一个咖啡杯就朝亚当扔了过去——幸好,杯子是空的——也幸好,他稳稳地接住了,没让杯子打碎。或许也是不幸,因为他开始笑起来,这使得艾丽卡更生气了,她夺门而去,砰的一声关上了厨房的门。亚当那会儿也在气头上,把自己那几样东西丢上车便开车走了。往北开了20英里后,亚当开始发觉整件事荒唐得可笑,回头想想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他知道要是自己待在家里,没一会儿,这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快到萨吉诺的时候,亚当看着这么好的天气,心情也愉悦起来,于是他试着给家里打电话,不过没人接。很明显,艾丽卡出门了。

他决定一会儿再打电话。

亚当一到希金斯湖畔小别墅,就受到了汉克·克莱塞的迎接。汉克打扮得休闲随意又整洁得体,他身穿一条熨得笔挺的百慕大短裤和一件夏威夷衬衫,瘦高细长的身子站得笔直,一如既往像军人一样挺拔。他们互相介绍后,亚当把车和另外七八辆最新款豪车停在了一起。

克莱塞朝汽车的方向点点头。“有几个昨天晚上就来了。有的还在睡觉。待会儿,还有不少人过来。”他接过亚当过夜用的行李,然后陪他从车道边走上环绕别墅的木制回廊。小别墅建得坚固结实,外墙用原木排列而成,房子的中央有一堵山形墙,靠巨大的手砍梁柱支撑。旁边的湖面上有一个浮船坞,泊着几艘小船。

亚当说:“我喜欢你的这个地方,汉克。”

“谢谢。还不错吧。不过,不是我建的,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他建这个小屋时花了太多的钱,后来又需要现金。”克莱塞龇牙咧嘴一笑。“我们不都是这样的吗?”

他们在一扇对着走廊的门前停下来。这位零配件制造商大步跨进门内,接着领亚当进屋。径直进来就看到了卧室,里面上光的精致木制家具熠熠发光。一张双人床对着壁炉,壁炉里搁着一段木柴。

“有壁炉真好。晚上这边会有点儿凉。”克莱塞说。他横穿房间,走到窗前。“给你找了一间能看风景的。”

“太美了。”亚当站在主人的身边,看到波光粼粼的湖水,一眼望去是极美的蓝色,而靠近岸边沙地的部分则化成了绿水。希金斯湖位于层峦起伏的山间,景色怡人的缓坡上。湖畔与别墅周围遍布壮丽的短叶松、云衫、香脂树、落叶松、黄松木和桦树。站在窗前,湖景、山景一览无余,亚当猜想,自己这间应该是最好的客房。他猜不出原因,也对其他来客充满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