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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很吸引人,是不是?”玛吉问道。

“什么?”

“城市生活!看看他们!”玛吉指着广场一角一家顾客盈门的咖啡馆,“你觉得他们喝咖啡时会谈论什么?”

“什么都谈吧,让我想想,”索妮娅微笑着说,“像什么家庭生活、政治丑闻、足球……”

“好,我们先去酒店办入住登记。”玛吉已经吃完了面包,“然后再出来喝一杯。”

推开玻璃门,迎面是灯火辉煌的接待处。这里有种高贵感,有许多巧克力盒般陈列的绢花和几件沉重的巴洛克式家具。高高的桌子后面,一位笑容可掬的年轻男子递给她们一张登记表格。他先复印了她们的护照,然后告知早餐时间,又递过来一把钥匙。上面的一只木头橙子可以保证,她们在将钥匙交还,挂到接待处后面的一排钩子上之前,无法离开酒店。

酒店大堂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很俗丽。她们搭乘一部狭小的电梯上楼,几乎脸贴着脸,行李堆成了一座颤巍巍的塔。到了三楼,面前出现一条狭窄的走廊。她们在黑暗中拖着行李箱往前走,直到看清几个硕大的、失去光泽的数字:301。

从她们的房间能看到各种各样的风景,除了阿尔罕布拉宫。向外能看到一堵墙,特别是一台空调。

“无论如何,我们不会花太多时间坐在这儿朝窗外看,对吧?”索妮娅一边拉开薄薄的窗帘,一边说。

“而且,就算有个摆着豪华家具的阳台,视野开阔得能一直望到山那边,我们也不会用它。”玛吉哈哈大笑,“这个季节待在阳台上观光,太早了点。”

索妮娅很快打开行李箱,将几件T恤衫塞进床头柜的小抽屉,又把其他衣物挂进狭窄的衣柜。横杆处衣架上的金属脱落痕迹让她很不舒服。浴室和卧室一样狭小,索妮娅身材娇小,却也要挤进洗手池后面才能关上门。刷完牙后,她将牙刷扔回唯一一个玻璃杯里,然后回到卧室。

玛吉躺在勃艮第床罩上,皮箱扔在地板上还没打开。

“你不打开吗?”索妮娅问。根据经验,她知道玛吉可能整个星期都不用打开皮箱,尽管里面装满了性感的蕾丝和乱七八糟的褶边衣裙,但可能一件都不用挂出来。

“什么?”玛吉正在专心看一份广告。

“你要打开吗?”

“噢,对。一会儿再打开。”

“你在看什么?”

“在桌上的一堆广告中发现的。”玛吉说着将一张传单凑近眼睛,努力分辨上面的文字。

电压过低的照明灯驱走了室内的黑暗,但昏黄的灯光只能让人勉强辨认出文字。“这是一份广告,有个叫洛斯凡丹戈的地方将要举办一场弗拉门戈歌舞表演,在吉卜赛人居住区。凭我这点西班牙语只能看懂这些。我们去看看,好吗?”

“好啊,为什么不呢?接待员会告诉我们怎么走吧。”

“十点半才开始,我们可以先吃点东西。”

她们很快出门来到大街上,手里拿着城市地图。她们在迷宫般的街道中漫步,要么闻着香气而去,要么根据地图找寻。

贾丁斯、米拉索尔、克鲁斯、普恩特祖拉斯、卡布奇纳斯……

早在遥远的校园时光,索妮娅就知道了其中大部分词语的含义。每一个词都有一种魔力,它们像画笔的笔尖一样描绘在城市的风景中,一笔一笔,构成一幅完整的画卷。她们越走近市中心,这些街道的名字越显而易见地反映了罗马天主教的统治。

她们朝这座城市的正中心——大教堂走去。根据地图,每个地方、每件事都起源于此。狭窄的街巷似乎不可能通到这里,但索妮娅看到几处围栏和两个坐在雕花门廊前乞讨的女人时,第一次朝上望去。巍然耸立在眼前的是一座极为坚固的建筑,它挡住了天空,像一大块坚固如堡垒的界石。它不像圣保罗、圣彼得或圣心教堂那样通向光明,从她站的地方看,它似乎将光芒抹去了。它前面也没有一大片空地来宣布自己的存在。它就藏在那些排列着咖啡馆和商店的世俗的街道后面,但从这些街道的大多数地方都看不到它。

然而此时,它让世界记起了它的存在。两个女人站在那里,钟声开始敲响,声音大得足以令她们因晕眩而后退。深沉、悠扬、有金属质感的钟声在她们脑中轰鸣,索妮娅捂住耳朵,跟着玛吉离开了这震耳欲聋的声音。

现在是八点,大教堂附近的小饭馆已经客满。玛吉马上被一家店吸引了,店门外的人行道上,一位侍者正站着抽烟。

两个女人坐上高脚木凳,点了杯酒。酒盛在短杯里端过来,还送了一大盘火腿。每次她们续杯时,都会奇迹般地出现更多小菜。尽管已经饥肠辘辘,但这些小菜——诸如橄榄、奶油和馅饼——仍然慢慢填饱了她们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