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雷街 29(第2/2页)

但是,真正的醒悟是源自一八七一年五月,当巴黎公社被镇压的时候。他知道死了多少人吗?他对被起义者们枪杀了的那八十六个人质和被凡尔赛政权杀害了的那将近两万个可怜的生灵作过对照吗?(双方都在做自己所能做的事。)他看到过那张可怕的照片了吗?那是见证历史的第一批照片中的一张,展示的是六七个被枪杀的公社社员排成一行的白木棺材,他们脚上都编了号,他们的模样让人猜想他们生前患有佝偻病、肺痨,吃过圣安托万郊区的猪肉,呼吸过它的纯净空气。不管怎么说,他看到了有钱人的“大恐怖”,他们最终与维持秩序的普鲁士人沆瀣一气,除了后者抢掠他们的财物而外。一位星期二盛宴的常客(可惜已不像往日那么衣冠楚楚的了)来到了凡尔赛,他以前可是曾坐过凡尔赛二楼的包厢的,他看见那些思想正统的立法者们的姐妹和妻子站在人行道旁观看被俘公社社员通过,并用自己的阳伞尖端去戳这些可怜人的面孔和眼睛。(“不管怎么说,他们并没有抢掠别人。”)这段将缠绕米歇尔整个一生的叙述没有使他成为左派,也使他避免成为右派。好心的神甫们从他的课桌里没收走了一本《颂公社死难者们》,书中用雨果式的陈词滥调表达了一种真正的义愤,而无根西岛上老人的那种伟大的灵感。校方威胁说要开除他,但是,在考试前夕,并没有把他逐出校门;他是一个不守纪律的学生,但是,他成绩优秀,而且又是良家子弟。米歇尔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他业士学位的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