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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晴看着良多的脸,却并不答话。

“你母亲都哭了。”

琉晴虽然一直没接受,良多和绿却不知不觉间确定下来,互相称“你父亲”“你母亲”。

琉晴还是不答话。

“不道歉不好吧。”

琉晴继续沉默着盯着良多。

良多也沉默地看着琉晴。

琉晴似乎渐渐地厌烦起来,开始扭扭捏捏地晃动着身体。

“算了,睡吧,去吧。”

良多叹了口气,放走了琉晴。

或许琉晴并没有恶意,只是画着画着就变成了这样吧。

“你忘了说‘晚安’。”

良多对正准备走出房间的琉晴的背影说道。

琉晴回过身来,说了句“晚安”,走出了房间。

“晚安。”

门一关上,良多拿起画仔细看着。一头开始变得稀疏的卷长发,一个身穿格子夹克衫的男人,旁边站着一个眼睛大大的短头发女人。这毫无疑问就是雄大和由佳里。在画的上面标着大字“爸爸妈妈”。

这天,良多和绿没能说上话。如果两人一旦说起这情况,绿大概就没法向良多隐瞒庆多打过电话来这件事。

因为这幅画是琉晴在庆多打来电话之后不久画的。

这是来自琉晴的报复。

至少绿是这么想的。

那天,绿带琉晴去了公园。两个人待在家里感觉就要窒息了,恐怕琉晴也是一样的心情吧。

但琉晴与庆多不同,他没有打算跟绿一起玩游戏。他很快就交了朋友自己玩耍起来,很叫人放心。在公园里他遇到了前几天在儿童馆一起玩的孩子。于是,琉晴跑来问能不能跟那个孩子一起去儿童馆。绿说可以,琉晴就跟那个已然成为朋友的孩子一起跑远了。

被留在公园的绿却没有去儿童馆。她也没有理由追过去。她朝庆多喜欢的那个游乐设施走去,是“旋转丛林”。绿坐在“旋转丛林”上,想起了庆多第一次可以把这个转起来的那一天。那还是他刚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他算准其他孩子不在的时间,选择傍晚时分或者一大清早就过来,独占攀爬架,反反复复地练习。

她想起第一次转起来时庆多那喜悦的脸蛋,想起庆多可以跳上旋转中的攀爬架又花了许久时间,想起庆多跳上去的瞬间那张自豪的脸蛋。

绿太想见庆多了,难以压制这种心情在自己的身体里疯长。

她多么想给庆多庆祝七岁的生日……

距离琉晴和庆多交换之日已经过去四周了。

良多从工作中解放出来了,剩下的工作也无须交接,因为所有的工作都是和波留奈一起推进的。波留奈比良多更加专注于工作。那种专注力,让你从旁边看着,都会犹豫到底要不要跟她搭话。而且,她看起来是那么充实。我以前也是那个样子吗?良多远远地注视着波留奈,就仿佛那已经是遥远的往昔。

谁都能看出来这是明摆着的降职。同事和后辈们对良多都有些疏远和冷淡。良多也懒得与他们打招呼。

他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在工作间心不在焉地看着在技术研究所拿到的有关屋顶绿化项目的资料。

今天一大早开始,琉晴似乎对钢琴产生了兴趣,一个劲缠着绿问怎么用。绿告诉他插上电源就可以弹,琉晴就马上在键盘上乱弹一气,似乎完全没打算要弹首曲子。绿打开庆多留下的入门教材,想要教教他,但他很快就厌倦了。

琉晴似乎还是觉得乱弹一气比较有趣。他弹着弹着,似乎又觉得用手敲有点疼,便手肘、手腕齐上阵地敲打起键盘来。

绿担心声音太大调低了音量,但琉晴很快就把音量又调上去了。

最后他终于放弃了,明明并不太热,他却关了窗把空调打开。

他玩了两个小时左右,到底还是腻了,又开始玩起游戏机来。他根本不玩生日时买给他的最新款游戏机,只钟情那个他从家里带过来的。

良多定好了规则:一天最多只能玩三十分钟。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绿提醒了他好几次,他也完全当作耳旁风。但绿并没有发火。琉晴一门心思玩游戏的时候,绿就可以稍微松口气。如此便不用想办法打发琉晴了。在琉晴玩游戏的空当,她就可以躲进自己的思绪中。

绿一边织着毛线,一边用空虚无神的眼睛看着琉晴的方向,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庆多。

良多那天六点半就回家了,最近回家一直都很早,这种情况自结婚以来还是头一次发生,早上也是悠闲地出门。是出了什么状况吗?但绿没心思去过问。

晚餐的时候,夫妻俩也还是把琉晴当“翻译”说了些话,但琉晴还是心情不好。

吃过饭后,琉晴和良多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过了一会儿,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琉晴站起来,插上了钢琴的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