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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多微微提高了声音。

上山装作刚才一心在摆弄电脑没有听到的样子,微微露出受惊的神情。之前一直敬仰爱戴的部长,此时看起来却是如此肤浅。

“啊,我是有这个打算。你怎么看?”

就像是在与良多商量一般揣着明白装糊涂。良多没有感觉到不可思议,也没有感到愤怒,只觉得这一切如此薄情和滑稽。

“我觉得很好,从各方面来说,人又贪婪。”

本打算略略嘲讽一下才这般说,上山却似乎吃了一惊,微微皱了皱眉。

良多确信了。上山和波留奈已“暗中勾结”了。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马上变成一副笑脸的上山连忙掩饰道:

“至于你的送别会,这个月实在是太忙了……”

良多没有再听他说什么。

如此波留奈该满意了吧。在事业上超越了曾经甩了自己的男人。

他想起来,波留奈叫他去喝酒时他拒绝了,她说了句“亏我还想请你的”。若放在猴子的世界来看,这就是所谓的骑上后背的阶级挑衅吧?纯粹是为了想确认自己处在优势地位。

良多满脑子都充斥着恶意的揣测。

但是,渐渐地他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良多苦笑着回到座位,像往常一样开始工作。

当晚依旧是只有绿和琉晴两个人的晚餐。时间是六点。今天也十分炎热。应琉晴的要求,吃的是“竹筛凉乌冬面”。

绿今天带琉晴去了儿童馆。室内的游玩器具和游戏机可以随便玩这点似乎让琉晴大为中意,看到琉晴邀请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同龄男孩子开始玩一个叫UNO(优诺纸牌)的牌类游戏,绿吃了一惊。

之后,因为游戏规则两人起了点小摩擦,不过总体来说还是玩得十分开心。

绿觉得这是“因为琉晴有许多兄弟姐妹”。

至少他跟庆多完全不同。

晚餐的话题是关于杯装乌冬面。

“不光有绿色的,还有黄色的,还有红色的呢。”

琉晴对乌冬面杯面的种类如数家珍,这自然这也反映出了斋木家对吃饭的态度。

绿从来没给庆多吃过杯面。

“这里面你最喜欢哪个颜色的乌冬面?”

绿还在纠结,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琉晴。必须叫名字的时候,就叫“琉晴君”或者“琉君”。她还做不到直呼其名,只能尽可能地用不必称呼名字的办法来打发。

“红色的吧。”

琉晴偶尔会夹杂些关西腔。当然是受雄大的影响。听说雄大的老家在滋贺,不过琉晴说一次都没去过,而且雄大的父母也从来没跟琉晴见过面。

“红色是不是酱油味的?”

“不知道。为什么?”

琉晴的口头禅就是“为什么”。总之就是靠这一句话走天下。与其说是口头禅,不如说更像是“看家本领”。说得好听是“一心一意”,说得不好听就是“顽固”。这个性格特质叫人感觉到有良多的“血缘”。

“你问为什么?酱油不是红色的吗?”

“为什么?酱油是黑色的呀。”

绿很想把中元节时收到的还没开封的酱油拿给他看,证明一下鲜度好的酱油的颜色就是红色的。

这时,手机响了。绿有一种预感。

是斋木家打来的电话。

果然,是庆多打来的。绿站起来,给了琉晴一个笑脸。

“嗯嗯。”

绿一边说,一边朝卧室走去,压低了声音。

“好啊。爸爸还没有回来,我给你保密……”

绿的声音并没有清晰地抵达琉晴的耳朵。但光看她那个神情,琉晴就明白是在跟谁打电话。

良多晚上过了八点才回到家。自从跟绿的关系变僵之后,就没有再打对讲电话让她开门迎接了。他跟绿最低限度内的对话,连交谈都算不上,只是汇报而已。还有一个变化,就是良多在床上无法入睡。他便一个人去睡沙发了。

那天也是自己开了锁进了门,坐在餐桌旁的绿慌忙站起来,逃跑似的跑进了厨房,把脸藏了起来。

她在哭。

没见琉晴的身影。浴室隐隐传来洗澡的声音,似乎又一个人玩得尽兴。

良多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话。但今天不知为何,他觉得很从容。被降职的当天,本以为会焦躁难安,然而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内心充满了平静。

“出什么事了吗?”

他隔着柜台问道。绿睁着一双哭红了的眼睛,递过来一张绘画纸。

“是琉晴今天画的吗?”

绿点点头。

看着这幅画,良多深深地叹了口气。

等琉晴泡完澡出来,良多把他叫进了书房。

琉晴是个从表情上看不出内心情感的孩子。他看起来既不沮丧,也不像生气,但至少可以捕捉到他流露出的不爽。

“为什么画这样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