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出走(第3/6页)

这些她并不知道。她想对他变得重要起来,让他崇拜自己。他们中间隔着无限的沉寂距离。他怎么能告诉她,她内在的美不是形体、重量和色彩,而是一种奇怪的金光!他自己怎么能知道她对他来说是一个怎样的美人呐。他说:“你的鼻子很美,你的下巴让人崇拜。”可他的话象是谎言,让她失望、伤心。甚至当他喃言絮语“我爱你,我爱你”时,她也觉得这话不真实。它是某种超越爱的东西,超越了个人,超越了故有的存在。当他是某个新的未知人,不是他自己时,他何以能说“我”?这个“我”是一个旧的形式,因此是一个死掉的字母。

在这新的,超越感知的宁馨和欢愉中,没有我,没有你,只有第三个未被意识到的奇迹,这不是自我的存在,而是我的生命与她的生命合成的一个新的极乐结合体。当我的生命终止了,你的生命也终止了的时候,我怎么能说“我爱你”呢?我们都被对方吸住,浑然一体,世界的一切都沉默了,因为没什么需要我们回答,一切都是完美的,天衣无缝。他们在沉默中交流着语言,这完美的整体是欢乐的沉寂体。

第二天他们就结成了法律上的婚姻。她依从他的要求给父亲和母亲写了信。母亲回了信,父亲却没有。

她没有回学校。她和伯金一起或呆在他的房中,或去磨房,他俩形影相随。可她谁也不去看,只去看了戈珍和杰拉德。她变得十分陌生,让人猜不透,不过她情绪开朗了,就象破晓的天空一样。

一天下午,杰拉德和她在磨房那温暖的书房中聊着天。卢伯特还没回家。

“你幸福吗?”杰拉德笑问道。

“很幸福!”她很有精神地叫着。

“是啊,看得出。”

“是吗?”厄秀拉吃惊地问。

他笑着看着她。

“是的,很简单。”

她很高兴。思忖了片刻她问他:“你看卢伯特是不是也很幸福?”

他垂下眼皮向一边看去。

“是的。”他说。

“真的!”

“是的。”

他十分平静,似乎这种事不该由他来谈论。他看上去有点不高兴。

她对他的提示很敏感。于是她提出了他想要她问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感到幸福呢?你也应该一样。”

他不说话了。

“同戈珍一起?”他问。

“对!”她目光炯炯地叫着。可是他们都感到莫名其妙的紧张,似乎他们是在违背真实说话。

“你以为戈珍会拥有我,我们会幸福?”他问。

“对,我敢肯定!”她说。

她的眼睛兴奋地睁得圆圆的。但她心里挺紧张,她知道她这是在强求。

“哦,我太高兴了。”她补充道。

他笑了。

“什么让你这么高兴?”他说。

“为了她,”她说。“我相信,你会的,你会是她合适的郎君。”

“是吗?”他说,“你以为她会同意你的看法吗?”

“当然了!”她马上说。但又一想,她又不安起来。“当然戈珍并不那么简单,对吗?她并不那么容易让人懂,对吗?在这一点上她跟我可不一样。”她戏弄他,笑得人眼花缭乱。

“你觉得她并不太象你吗?”杰拉德问。

她皱紧了眉头。

“在好多方面象我。可我不知道有了新情况她会怎样。”

“是吗?”杰拉德问。他好半天没有说话。随后他动动身子说:“我将要求她不管怎样也要在圣诞节时跟我走。”他声音很小,话说得很谨慎。

“跟你走,你是说短期内?”

“她愿多久就多久。”他说。

他们都沉默了。

“当然,”厄秀拉说,“她很可能急于成婚。你看得出来吧。”

“对,”杰拉德说,“我看得出。可就怕她不乐意。你觉得她会跟我出国几天或两周吗?”

“会的,”她说,“我会问问她的。”

“你觉得咱们都去怎么样?”

“咱们大伙儿?”厄秀拉脸色又开朗了。“这一定会十分有意思,对吗?”

“太好了。”他说。

“到那时你会发现,”厄秀拉说。

“发现什么?”

“发现事情的进展。我想最好在婚礼前度蜜月,你说呢?”

她对自己的妙语感到满意。他笑了。

“在某些情况下是这样,”他说,“我希望我就这样做。”

“是吗?!”厄秀拉叫道,“是啊,也许你是对的,人应该自得其乐。”

伯金回来后,厄秀拉把谈话内容告诉给他听。

“戈珍!”伯金叫道。“她天生就是个情妇,就象杰拉德是个情夫一样,绝妙的情人。有人说,女人不是妻子就是情妇,戈珍就是情妇。”

“男人们不是情夫就是丈夫,”厄秀拉叫道,“为什么不身兼二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