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肖特兰兹(第4/5页)

“可你怎么防止他这样做呢?”杰拉德问。

“我不知道,或许我会杀了他,”赫麦妮声调缓慢地说。

她的话音儿里隐藏着一声奇怪的窃笑,举止上带有一种威慑,自信的幽默。

“当然,”杰拉德说,“我可以理解卢伯特的想法。对他来说,问题是他的帽子重要还是他心境的安宁重要。”

“是身心的安宁。”伯金说。

“好,随你怎么说吧,”杰拉德说,“可是你怎么能以此来解决一个民族的问题呢?”

“上帝保佑我,”伯金笑道。

“可要让你真去解决问题呢?”杰拉德坚持说。

“如果民族的王冠是一顶旧帽子,窃贼就可以摘走它。”

“可一个民族或一个种族的王冠能是一顶旧帽子吗?”杰拉德坚持说。

“肯定是,我相信,”伯金说。

“我还不太能肯定,”杰拉德说。

“我不赞成这种说法,卢伯特,”赫麦妮说。

“好吧,”伯金说。

“我十分赞成说民族的王冠是一顶旧帽子的说法。”杰拉德笑道。

“你戴上它就象个傻瓜一样。”迪安娜说。迪安娜是他十几岁的小妹妹,说话很冒失。

“我们真无法理解这些破帽子。”劳拉。克里奇叫道,“别说了吧,杰拉德,我们要祝酒了,咱们祝酒吧。满上,满上,好,干杯!祝酒词!祝酒词!”

伯金目睹着他的杯子让人斟满了香槟酒,脑子里还想着种族与民族灭亡的问题。泡沫溢出了酒杯,斟酒的人忙往后倾斜了身体。看到新鲜的香槟酒,伯金突然感到一阵干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屋里的气氛搅得他心烦意乱,他感到心头压抑得很。

“我是偶然为之还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自问着。他得出结论,用个庸俗的词来形容,他这样做是出自“偶然的目的性”。他扫视了一下走过来的男仆,发现他走起路来静悄悄的,态度冷漠,怀有侍从那种不满情绪。伯金发现自己厌恶祝酒、讨厌男仆、讨厌集会,甚至讨厌人类。待他起身祝酒时,不知为什么他竟感到些儿恶心。

终于结束了,这顿饭。几位男士散步来到花园里。这里有一块草坪,摆着几个花坛,小小的花园边上隔着一道铁栅栏。这儿的景色颇为宜人,从这里可以看到一条林荫公路沿着山下的湖泊蜿蜒而至。春光明媚,水波潋滟。湖对面的林子呈现出棕色,溶满了生机。一群漂亮的泽西种乳牛来到铁栅栏前,光滑的嘴和鼻子中喷着粗气,可能是盼望人们给面包干吃吧。

伯金倚着栅栏,一头母牛往他手上喷着热气。

“漂亮,这牛真漂亮,”克里奇家的一位女婿马歇尔说,“这种牛的奶质量最好了。”

“对,”伯金说。

“啊,我的小美人儿,哦,小美人儿!”马歇尔假声假气地说,这奇怪的声调让伯金笑得喘不过气来。

“你们那阵子赛跑,谁胜了,鲁普顿?”伯金问新郎,以掩盖自己的笑声。

新郎从口中拔出雪茄烟。

“赛跑?”说着脸上浮起一层笑意,他并不想提刚才往教33恋爱中的女人堂门口跑的事。“我们同时到达。至少是,她先用手摸到了门儿,我的手摸到了她的肩膀。”

“说什么呢?”杰拉德问。

伯金告诉他说的是刚才新郎新娘赛跑的事。

“哼!”杰拉德不满地说,“你怎么会迟到呢?”

“鲁普顿先是谈论了一阵子灵魂不朽,”伯金说,“然后我们找不到钮扣钩了。”

“天啊!”马歇尔叫道,“在你结婚的日子里谈什么灵魂不朽!你脑子里就没别的事好想了吗?”

“这有什么错儿?”面庞修饰得干干净净的海军军官敏感地红了脸问。

“听起来你不是来结婚的,倒象是被处死。谈哪门子灵魂不死!”这位连襟加重语气说。

他的话太无聊了。

“那你得出了什么结论?”杰拉德问,竖起耳朵来准备听一场玄学讨论。

“今天你并不需要灵魂吧,小伙子?”马歇尔说,“它会妨碍你的。”

“行了!马歇尔,去跟别人聊吧。”杰拉德突然不耐烦地叫道。

“我保证,我是真心,”马歇尔有点发脾气地说,“说太多的灵魂——”

他愤愤然欲语还休,杰拉德生气地瞪着他。随着他胖胖的身体消失在远处,杰拉德的目光渐渐变得和缓、亲切了。

“有一点要对你说,鲁普顿,”杰拉德突然转向新郎说,“劳拉可不能象罗蒂这样给我们家带来这样一个傻瓜。”

“这你就放心吧。”伯金笑道。

“我没注意他们几个人。”新郎笑道。

“那,那场赛跑是怎么回事?谁开的头?”杰拉德问。

“我们来晚了。马车开到时,劳拉正站在教堂院子的台阶上。是她往前跑的。你干吗生气?这有伤你家的尊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