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追逐(第2/7页)

果不其然,我们一到长沼就发现了它头天夜里上岸时在软泥上留下的脚印。脚印很大,像牛的,也像骡子的。伊格尔和其他的狗大口咬起系它们的绳索,欧内斯特先生叫我下马帮西蒙拦住它们。因为我和欧内斯特先生知道它所在的确切地点——长沼中央的一个长满芦苇的小岛上。它可以隐藏在那里,一直等到被猎狗碰巧惊起的母鹿或小鹿往长沼的上游或下游逃跑并带走猎狗,然后它就可以钻出来,悄悄地返回长沼,下到河里,游过河去,像往常那样在猎季开始那天离开此地。

这正是我们这次绝对不想让它做的。因此,我们让罗斯待在马上,为的是把他排除在外,或打发他去艾克的架子那里,如果它试图溜回长沼的话。我和西蒙带着那群用皮带系着的狗继续朝长沼方向走,直到马上的欧内斯特先生说够远了为止。因为这天早上会刮南风,我们在灌木丛北面二百米远的地方拐入树林,再折向南面的灌木丛。欧内斯特先生下令放狗,我们便解开了系狗的皮带。欧内斯特先生又把马镫给我,我上了马。

老伊格尔跑走了,因为它像我们一样清楚那个家伙正卧在哪儿。它不声不响,只顾在藤蔓之中钻行,后面跟着其他的狗。甚至丹恩好像也知道那只公鹿,开始加快速度,有时跳过藤蔓,所以我在欧内斯特先生踢马之前就抓紧他的腰带。因为我们追鹿跑得快,所以我的身子大多数时间都不在丹恩的背上,而是横在空中,只是靠抓腰带的手与欧内斯特先生连在一起。所以威利·勒盖特说,我们在林子里飞奔时,欧内斯特先生就像有一条孩子大小的工装裤从背后的口袋里飘了出来。

那甚至都不是进攻,只是一跳。伊格尔一定是一直走到它的背后,也许踩着它时它正卧在那里,仍以为那是后天呢。伊格尔只是向后和向上摆着头说:“它走啦。”我们甚至都听到了那只公鹿撞倒第一根芦苇时的声音。接着,所有其他的狗在它身后叫起来。丹恩蹲下身去想跳,但这次被勒住了。欧内斯特先生让它下到长沼里,带它绕过灌木丛,上了对岸。他根本就不必问“往哪儿走?”因为我已从他身后指出了方向。欧内斯特先生用那又大又旧的锈靴刺去碰丹恩的右后腿,我又抓紧了他的腰带,因为丹恩被刺后会像出膛的炮弹,径直穿过它所能冲开的一切障碍,或跳过和钻过它所不能冲开的障碍。

那些狗已跑得几乎听不见叫声了。伊格尔一定是一直仰视着那个大家伙的尾巴,直到它决定还是离开那儿为好。现在它们一定正在接近艾克大叔的架子。但欧内斯特先生拉住缰绳不让马走。马又蹦又跳,浑身抖动,像被剪了尾巴的骡子。我侧耳听了一阵,没听到枪声,就大声对欧内斯特先生说,我们最好乘我还能听到狗叫继续往前走。他松开缰绳,但仍没有枪声。这时我们知道竞赛者们已跑过了架子。我们冲出一片灌木丛,果然看到了艾克大叔和站在他脚边软地里的威利。

“它逃脱了我们所有人,”艾克大叔说,“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我只是瞥见了它一眼。它看上去有象那么大,头上的角像饲草架,可给哭叫的小牛做摇篮。它就是从那条垄上下去的。你们最好也跟上。在豪格长沼的那个营地可能不会错过它。”

这样我又抓紧了腰带。欧内斯特先生又碰了一下马。那条垄伸向正南,上面没有藤蔓和灌木,所以我们可以快走,走进风里,因为这时起风了,太阳也升起了。这时我们就可以随时听到狗叫声,因为有风。我们可以快走,却仍然只让马慢走,因为如果它只跑到在我们营地以南八英里的豪格长沼营地的架子处,那用不了多少时间,而如果它逃脱了他们,那时间还长着呢。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我们听到了狗叫声。我们这时让丹恩慢走下来,让它喘喘气。我们听到了狗叫声,但因逆风声音较弱。它们这时没有奔跑,而是在尾随,因为那个大家伙可能早就决定结束这场胡闹,所以就加速跑了一段,使它与那群狗有了大约一英里的距离,直到它跑到南面那个营地的架子处。我几乎可以看到它在一片灌木丛后面停下,窥视了一会儿,问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难道这整个鬼地方今天早上到处都是人吗?”然后,它一边看着身后老伊格尔和其他狗冲它叫唤的地方,一边合计它有多少时间去决定它下一步要做的事。

这次除非它有足够的运气。我们听到了枪声,像是打响了一场战争。老伊格尔一定又是一直在仰视它的尾巴,而且它不得不开辟最好的路径。一阵“啪,啪,啪,啪”,接着“啪,啪,啪,啪”,似乎有三四个人向它围拢而去,它甚至都来不及躲避。我高喊“不!不!不!不!”,因为它属于我们。它吃的是我们的豆子和燕麦,卧在我们的灌木丛里,我们每年都看着它,就像我们饲养了它,最后却要在我们的土地上,在我们的猎狗面前,被几个陌生人杀死。这些陌生人可能会赶走那些狗,把它拖走,我们连一块肉也得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