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5/10页)

“希望你们选择的人生道路一帆风顺,先生。”古德劳夫先生说,忠实的眼睛涌满泪水。

对于瑞克冗长的演讲,皮姆只记得很美、很谦和,一点都不夸张,主题是说两个年轻人彼此相爱,我们这些有过辉煌岁月的老头子只能闪到一边,因为如果有任何人值得拥有这一切,就是这对年轻人了!

皮姆此后再没见过那辆车,也过了很久才再见到瑞克,因为等我们再回到外面,古德劳夫先生和黄色的捷豹已消失,两个很明显是便衣警察的人正低声对困惑的饭店经理说话。但我必须告诉你,汤姆,这是我们婚礼最棒的一部分,或许除了那束艳红的罂粟花之外,一个穿着精致巴宝莉风衣的男子把花塞进皮姆手中,没有半张卡片或一句解释,那时皮姆与贝琳达正要在落日余晖中启程去伊斯特本度假一周。

“趁他还清白的时候,把他丢上战场吧。”

人事官说,说话的样子好像他指称的那些人没坐在桌子前面似的。

皮姆已受过训练。皮姆已完美无缺。皮姆已装备齐全,蓄势待发,只剩下一个问题。他该穿上什么样的服装?他成熟的隐秘心境应该用什么伪装?经过一连串令他联想起牛津就业辅导部无疾而终的面谈后,人事官抛出了一大堆可能性。

皮姆可以当个自由作家。但他能写吗?舰队街肯用他吗?带着令人卸下警戒心的坦诚,皮姆踏遍各大全国性报纸的办公室,那些编辑呆呆地假装不知道他打哪儿来,或为什么来,尽管他们事前就知道他是“公司”创造出来的人物,他也晓得他们知道。他已经迈向《电讯报》的明星地位之时,某个五楼的天才想出了一个更好的计划:“听着,你想不想再加入共产党,利用你的旧关系,在国际左翼集团谋个一官半职啊?我们一直想兴风作浪一番呢。”

“听起来很不赖!”皮姆说,他看见自己下半辈子都要在街角卖《今日马克思主义》。

另一个更具野心的计划是把皮姆弄进国会,让他就近监视那些左派同路人的国会议员:“特别喜欢哪个党吗?还是随我们便?”人事官问,身上仍然是他周末穿到威尔特郡的斜纹呢服。

“我希望别是自由党,如果对你们来说没差别的话。”皮姆说。

但政治上没什么事是恒久不变的,一个星期之后,皮姆被指派到银行去。这几家私人银行的董事整天在“公司”总部的办公室进进出出,哀叹俄罗斯的黄金,嚷着要保护我们的贸易路线不受布尔什维克侵害。在董事联谊会里,皮姆一连与几位认为可以安插工作的财务主管共餐。

“我认识一个叫皮姆的人。”其中一位说,正喝着第二或第三杯白兰地,“在蒙特街还是什么地方有间来路不明的大办公室。那一行的顶尖人物,就我所知。”

“哪一行,先生?”皮姆很有礼貌地问。

“骗子。”做东的这人嘶嘶大笑,像匹马似的。

“有什么关系吗?”

“可能是我一个远房不成才的叔父。”皮姆说,也放声大笑。他急急赶回“公司”的避难所。

麻烦不断,但我始终不知道有多严重,因为皮姆对这些幕后的运筹帷幄不太了解,这不是偷看几个书桌抽屉或锁上几个铁柜就能了事的。接着,气氛突变。

“听着,”人事官努力掩饰气愤说,“你这该死的家伙干吗不告诉我们你会说捷克语?”

不到一个月,皮姆加人格洛斯特的一家电机公司,担任管理见习员,不需要任何经验。总经理一向引以为憾的是他和“公司”已辞职的老总是同学,在需要生意的时候又误人歧途地接下一连串价值不菲的政府合约。皮姆被安插到出口部门,负责打开东欧市场。他的第一项任务几乎也是他的最后一项。

“嗯,你何不到捷克转一转,试探一下市场呢?”皮姆名义上的雇主有气无力地说。他压低声音:“而且请记住,不论你发生什么事,都和我们没有关系,知道吗?”

“快进快出。”皮姆的控管员欢欣鼓舞地说。

他们在坎伯威尔的安全房合,新进情报员在初试啼声之前都在这里听取行动简报。他交给皮姆一部滚筒里有暗格的手提打字机。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蠢,”皮姆说,“但我不会打字。”

“每个人都会打一点。”皮姆的控管员说,“周末练习一下。”

皮姆飞到维也纳。回忆啊,回忆。皮姆雇了一辆车。皮姆毫无困难地越过边界,期待看见艾塞尔在另一边迎接他。

乡间充满奥地利风情,很美。无数的谷仓依偎在无数的湖泊旁。在比尔森(Plzen,捷克西部城市),皮姆由几个方脸男子陪同参观一家了无生气的工厂。

夜里,他安安稳稳待在旅馆,两名看守他的秘密警察各喝一杯咖啡,直等到他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