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扎卡莫尔内诗歌选集

出自用细绳卷成筒状并塞进塑料桶的笔记本

埋藏于兹韦尼哥罗德郊区森林中:第一环形混凝土公路第二十四公里处,地图上没有标出;从一公里路标处沿林间通道至三棵白桦树前;从中间的白桦树面向4月时升起的太阳走六步。

楼房与人们

在寂静的沙石大街,

公园和电影院的对面,

你有固定的登记地址,

并且你只不过是早就住在

寂静的沙石大街罢了。

在公园和电影院的对面,

楼房背对背地矗立着,

在橱窗里陈列出葡萄酒,

忍受着炎热与暴风雪,

面对着公园和电影院。

楼房背对背地矗立着。

它们无所谓,谁住在这里,

谁喝伏特加,谁写赋格曲,

谁睡觉,谁开飞机。

楼房背对背矗立着,

并且它们无所谓,谁住在这里。

人们也完全不关心:

我们俄罗斯人民在变得低下。

你因忧愁而死去,而我感到很好。

并且他们无所谓,谁住在这里。

人们也完全不关心:

那里是婚礼,这里浴缸在漏水。

一些人感到好笑,另一些人感到悲痛。

须知连关心——也是欺骗!

人们也完全不关心:

那里是婚礼,这里浴缸在漏水。

我们才不管你们的痛苦。

看这是进口的新沙发。

男孩儿们在栅栏上写字。

那里是婚礼,这里浴缸在漏水。

我们才不管你们的痛苦。

要是视野中能寻得神圣的和

某种人所固有的东西就好了!……

但是!……

我们才不管你们的痛苦。

行人

一切都通向一个地方……

传道书,3.20。

行人走在街道上,

他不妨碍任何人。

大家在走,他也在走。

大家呼吸——他呼吸。

并且他十分缓慢地

朝着一个方向走。

他顺便地觉察了,

某个人的某些事。

低语声,喊叫声,谈话声,

某人的喜事,某人的笑声,

透过窗帘观察到窗里面

某人的羞耻事和某人的罪孽。

而稍后迎面朝他

如人流的潮涌一般

走过来一个

长得像行人的行人,但是不同的人。

根据嘴脸他认得出

那些散步张望的人,

标定下这样的行人,

好加进自己的报告中。

还有一个行人,

他神气地行驶在黑色的

海鸥牌汽车中。这算是什么呢?

这也是散步。

然后第三个行人

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汇集起这些报告,

向厕所走去。

在厕所里他研究

个人的每个事实,

然后,对不起,孩子们,

完成了某项活动。

报告一份接一份

顺着管道奔流到河中。

河面上升起团团雾气——

不分老幼都呼吸着臭味。

上帝不会自我批评,

无意中说道:

“唉,大自然,就是这样的母亲!

它创造了——你就接受吧!”

他不妨碍任何人。

大家在走,他也在走。

大家呼吸——他呼吸。

中尉之歌

无线电干扰的吱拉声停止了,

突然出现了如此的寂静,

以至于上帝还可以怀上耶稣

或者制造出雅佳录音机。

喝完啤酒后中尉回来了,

打开了刀形开关,于是重新呼啸起来,

哼哼地叫起来,吱吱着,敲击着铃鼓。

第聂伯水电站喧嚷并渐渐消失在广播中。

中尉洋洋自得:

在这个世界中他拯救世界免于和平。

我们的救星五点整交班,

他来到了家里,他的梦也是清醒的。

在梦中他又握紧了刀形开关,

却没有注意床上妻子的乳房。

国内外的敌人没有睡大觉。

中尉是对的,他们找他图个啥?

不管怎么说,趁他喝酒时,

我收到了一丁点没被干扰的毒害。

“阿芙乐尔”号的齐射密不透风。

压制者没有睡大觉,他们的工作光荣。

只有寄希望于啤酒馆里排队的人。

喝吧,中尉!真想听听啊!

造访彼得堡

我很少去列宁格勒。

沙皇政权在这里溜达过。

轻歌剧《1917年》

踏平了它。他们消灭了政权。

沼泽已经消失了三百年,

骑兵连踩着尸体走了过去。

只是在这个士兵与乌鸦的王国里

我感到有点发冷和忧伤。

你看他们已经拉上了

通向欧洲的窗口上的窗帘。

不久后我们将把“阿芙乐尔”号调到纽约去,

为的是让自由女神像消失。

啊,丧失理智的发作多么愉快,

血海受手的支配。

那个头发浓密的人骑着小马,

那个秃顶站在装甲车上。

城市生病了。它面黄而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