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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格尔巴诺夫吗?”

“是的。您好!”片刻后半睡不醒的声音回答道。“出什么事了吗?”

“我有空了。你在做什么?睡觉吗?”

“没有没有……”对方一时语塞。

“我要找你……”

已经向叶戈尔·安德罗诺维奇通报此事了,所以他有备而答,尽管他的部门被批评了几句:政治局委员们早就讲好了不互相窃听。

“我二十分钟后赶到。”叶戈尔报告说。

谈话对方如此善于执行命令让他心里温暖起来,但是他说道:

“这样吧:我自己去你那里。就是这个……别兴师动众。”

手腕上的表指向了差二十分钟两点的位置。夜晚是透明的,寂静的,满天的繁星。梅塞德斯从明斯克公路拐上了卢布廖夫公路,从卢布廖夫公路上了乌斯宾斯基公路,然后在空空的道路中间,沿着白色的中线急驶而去,在转弯处发出刺耳的刹车声。长着浓眉的人喜欢开快车。

已经得到通知的克格尔巴诺夫别墅的警卫认出客人后,向他敬了礼。叶戈尔·安德罗诺维奇沿着被日光灯照亮的柏油路急忙向他迎上去,前者身穿黑色西服、雪白的衬衣,打着领带,肩上披着大衣。他只是没来得及刮胡子。梅塞德斯的车门打开了,开车的人坐着等到克格尔巴诺夫走得近一些。两条狗没有等到命令,一下子越过了前座并叫着冲到了外面。叶戈尔·安德罗诺维奇欢迎地抬起了手并笑了笑,尽管看到狗后感到了尴尬。

“请进屋吧。”克格尔巴诺夫伸出了手帮助客人从车里出来。

“是座好别墅。”客人打量着爬满了野葡萄藤的建筑物,沉入幻想地说道。“我记得所有在里面住过的人……我们不进屋了。在这里谈谈。”

由于夜晚潮湿,克格尔巴诺夫瑟缩起来,站在他面前,用大衣裹住自己。东方的天空开始隐隐地发亮了。

“叶戈尔·安德罗内奇82,你认为,该把义务星期六的钱用到哪里去?”

克格尔巴诺夫等待的是已经报告给他的另一个请求,所以他对回答这个问题没有准备。

“嗯,如果拨出用来加强机关,我们不会拒绝的……”

“正是这样,用来加强机关。”客人笑了起来。“有意见说,需要发展泌尿学。”

“泌尿学?这是什么?是那个……”

“就是那个!在这方面我们大大落后于西方。应该为后代人着想,而他们首先取决于泌尿学。你不信?我们来征求一下卫生部长的意见。”

客人回到了车里,点着了烟,摘下了话筒,拨了个号码。

“彼得罗夫斯基吗?是他爱人?他自己在睡觉?请叫醒他,我等等……听我说,彼得罗夫斯基同志。我这里在进行小会谈。你说,泌尿学有意义吗?有吗?很重要?我就是这样想的。可你看克格尔巴诺夫在怀疑……有一种意见,把全苏义务星期六节省的资金用于发展泌尿学。什么?还有肿瘤学,是的……卫生部不会反对?那么晚安。”

客人放下了话筒,走到了冬天后已经开了的玫瑰花丛前,碰了碰花枝上的刺。

“顺便说一句,义务星期六的想法是《劳动真理报》主编马卡尔采夫提出来的,他是我们的人……”

“我知道,”叶戈尔·安德罗诺维奇承认道,他满意的是,他的部门没有弄错并且谈话正在进入需要的轨道,“他的孩子有麻烦?……”

他半带疑问地说了这话,目的是彻底确信,谈话对方还不知道等着马卡尔采夫主编的另一个麻烦。克格尔巴诺夫对马卡尔采夫本人不感兴趣,但他知道,这个人在甘居幕后的瘦削同志手下发挥作用。瘦削的同志不久前对克格尔巴诺夫说:就让某些人以为,是他们在控制着国家。对暗示的理解别无它义,但是它也可能逆转,所以额外的王牌永远不会碍事的。应该把它留在手中,而利用的时机和方式,到时候就会知道了。至于儿子,是小问题。

客人在小路上来回走了一小会儿,然后转过身来问道:

“也许,马卡尔采夫不需要这个麻烦?心肌梗塞就够他受的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克格尔巴诺夫点了点头,“早晨我到委员会后,我们和内务部会正面解决这个问题的……还有什么指示?”

克格尔巴诺夫随即把谈话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这让客人感到喜欢。斯大林是个好的组织者,他想道,但是他害怕自己的战友们并除掉了他们。而我信任我的同志们,他们也全都忠诚于我。现在干部之所以工作得好,可靠,就是因为大家多年来彼此熟悉,是一起成长起来,提拔起来的。

“我们吃晚饭吧?”

“还吃什么晚饭啊?该吃早饭了!”

他们笑了起来并握了握手。客人冲狗吹了声口哨,让它们上了车,然后来了个急转弯,顺着树木间的小道迅速往回开去。别墅的内部警卫锁上了大门。拂晓的天空变得更亮了。在警卫的小屋旁边他好奇地停了下来并下了车。房顶的泄水管道下面放着一个白色的浴盆,人们往里收集雨水。浴盆里没有水,但是里面什么东西在轻轻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