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娜佳家里的义务星期六

希洛特金娜竭尽全力地自己和自己斗争。但是这一次毫无意义,于是她投降了。

早晨她起了床,煮了咖啡,把自己打扮好,去了一趟理发馆做发型,又给指甲涂上无色的指甲油,然后急忙赶去编辑部。她看着表并骄傲地对自己说:瞧,又过了一小时,而我一次也没有想到伊弗列夫。这么说,正在过去。很快我会完全忘记他,在走廊里碰到后,我会笑一笑并想到,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我要他干什么并且他要我干什么?就是个男人,不整洁,身材也不高,而我喜欢高个子的。况且他是世上没有过的利己主义者。

在走廊里遇到他后,娜佳微微点了下头,作为对他简短顺口说出的“你好”的回答,然后急忙从一旁走了过去,似乎急着要去哪里。晚上她也总是有事:商店、电影院、女友,顺便说一句,还有大学的课程,有时也得在课堂上露面。夏天希洛特金娜毕竟要答辩毕业论文的。

她疲倦地到父亲的房间看了一眼。他回来得晚并且长时间地坐在桌子后面,看书,躺下,再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她睡觉前到他房间里,亲他变秃了的后脑勺,问他早晨有没有因为她睡过了没有给他煮咖啡而没赶上去游泳池。没有,他去游泳池没晚点。他爱女儿,在母亲死后看来是加倍地爱。像对小孩一样亲昵地拍拍她的屁股,并说道:“好了,你去吧!我再忙活一阵……”

娜杰日达冲了淋浴,往脸上涂抹了晚霜,一瞬间讥笑着在镜子里欣赏自己(这样的镜头白费了!),穿上了父亲的老朋友不久前从布鲁塞尔给她带回来的睡衣,然后把没有看完的《新世界》杂志扔到了枕头上,钻进了被窝。翻开杂志后她没有看它,而是放在了脸上,迅速回想过去的一天——优点和缺点。于是对自己感到自豪:一次也没有长时间地思考过伊弗列夫。而晚上站在喷头下时甚至没有想起,他们是如何在新西伯利亚的旅馆中站在喷头下的。这么说,一切都在过去。一天等于一年,一年等于永久。她拿起了杂志,坚定地决心领会所读的东西,但是看了几行后她感到,注意力在分散,要睡着了并且没有力气抵抗睡意。娜佳熄了灯,随即出现了维切斯拉夫·谢尔盖耶维奇。不,这不会发生的!——她坚定地对他声明。但是她孱弱的力气无法推开他。

现在她害怕一动弹,伊弗列夫就会消失。嗯,也许,她让自己稍微地再幻想一会儿。他比实际上更温柔和主动(她希望这样),而她——更克制和冷淡(她从来做不到这样)。他还对她说话,很多不连贯的话。他不停地对她说着那些她想听到,但是他从来都避而不谈的话。

然后他不做声了,于是她几乎听到了,他的鼻子对着她的耳朵呼哧着并且他开始更加急促地呼吸。娜佳蜷缩成了一团,把膝盖顶到了下巴下,然后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帮助他并代替了他。于是她开始呻吟,声音很轻,免得隔壁的父亲听到。现在她转身仰面躺着,情愿变得像床边的长条地毯一样纤细。过了一会儿她回到了现实中。她下意识感激地亲了伊弗列夫的脖子。他用手撑着欠起身子,用所有者的目光扫视着她,然后说道:“我该走了。”

早晨在编辑部,娜佳坐在休眠状态中。当然,伊弗列夫比她更想跟她待一会儿。男人这方面的愿望总是更强烈。他不说话只是因为不知如何说。他们不放他去出差,儿子搬到了拉伯波尔特那里。要是他们见了面,那就会更快地过去。

白天娜佳端着托盘在食堂里走,寻找空桌子。看到正在嚼东西的伊弗列夫后她本想照常从一边走过并单独坐下来,但是他拉开了椅子并带着讥讽的殷勤请她坐下。

“刷锅水!”他把盘子挪开了。“都在一点点偷走,哪怕把剩下的东西做得像样啊!”

“想不想我给你吃真正的肉饼?我昨天自己做的。还有香辣调料加番茄的调味汁——好吃极了……”

“在哪儿?”

“在我家。”

他的眼睛一亮,随后暗淡了下去。

“在家里?就差碰上你父亲了!”

“要是没有把握,难道我会叫你去?……我们去一趟?肉饼是现成的……”

他一边考虑,一边厌恶地看了看煎猪肉排,用叉子把它挑起来并对着光看了看。

“你看,是透明的,像肥皂泡。”

“而我的肉饼厚实,”她引诱道,“用X光也照不透。”

他把煎肉排扔到了盘子里。

“走吧!”

“我们不喝酒,只吃加香辣调料的肉饼。”路上在出租车中她对着他的耳朵说。

喝酒给他带来的乐趣越来越少了。兴奋很快被食欲取代,这也让他感到生气。而娜佳希望的是,事先让她屏住呼吸的事情中不要掺杂上任何别的东西,希望感情是纯洁的,自然而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