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亚古博夫·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35(第6/8页)

唯一让他伤心的就是匆忙性,这大概源于他矮小的身材。他说话和走路太快了。匆忙有损稳重。他不得不让自己停下来,停顿一下,然后慢一些说话和移动,不慌不忙,与他现在的地位相称。并且他越来越频繁地思考到,该是他完成新的跳跃的时候了。是不是忘记他了?

当捷克斯洛伐克露出苗头后,最合适的是紧急派克格尔巴诺夫去那里当大使,他有在匈牙利类似局面下丰富的工作经验。但这会引起不良的反应。政治局任命克格尔巴诺夫为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随后在他的指挥下开始从莫斯科组织在布拉格的预防性措施。叶戈尔·安德罗诺维奇需要额外的干部。匈牙利事件获勋章嘉奖人员的名单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克格尔巴诺夫考虑的不仅是在匈牙利的工作经验,还有同志们以后的工作——要知道过去了十二年了。

克格尔巴诺夫的助手沙马耶夫给亚古博夫打了电话,他和他在匈牙利以“你”相称,并通知说,可能用得上他。

“时刻准备着!”亚古博夫稍微地欠起身,用少先队式的敬礼干脆、甚至是高兴地回答道。

“您准备去休假吗?”

“这将取决于指示。”

“不得不暂时推迟休假了。”

“遵命。”他回答道,猜不出来需要他干什么。

事态在发展,可卢比扬卡没有用他,而是在应付。其实,亚古博夫不喜欢“卢比扬卡”这个词。他通常说“机关”——持重并且切合工作。8月21日早晨,亚古博夫从广播里听到了塔斯社关于向兄弟的捷克斯洛伐克人民提供紧急帮助的报道。

沙马耶夫又给他打来了电话,说让他乘车到诺金广场,停在中国城城墙附近。亚古博夫乘车刚刚到了跟前,一个人走到他跟前并请他坐到另一辆带窗帘的车中。五分钟后车子钻进了“机关”的主楼,开进了食品商店对面的大门。他们默默地坐电梯上到了第三层并沿着两面是浅绿色墙壁的长长的空旷走廊走去。角落里站着警卫。亚古博夫什么也没有问。当他们走进门里时,他看到了“主席”的牌子。

在巨大的外间一位身穿少校制服的上了年纪的秘书坐在一张摆着不同颜色电话的巨大桌子后面。陪同亚古博夫的人消失了。控制台上的红色信号灯亮了起来。秘书默默地站起来打开了门。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四面是红木墙,墙上是贝利亚时就挂上的东方挂毯,亚古博夫远远地看到桌子后面一张戴着细金丝边眼镜的熟悉面孔。办公室的主人整了整袖口。克格尔巴诺夫头发变白了。头发紧贴着头皮,眼镜遮不住眼睛下的眼袋。叶戈尔·安德罗诺维奇站了起来,不露声色地打了个招呼,问了问自我感觉。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如前所述,永远是健康的。亚古博夫闪过了一个念头,会派他去捷克斯洛伐克做预防性工作,在匈牙利他成功地胜任了这项工作。但随即想到:既然把他直接带到了机关,就不会派去国外的。

“我推荐了你,亚古博夫同志,”克格尔巴诺夫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起草捷克斯洛伐克共产党中央委员团、捷克斯洛伐克社会主义共和国政府及国民会议请求帮助的呼吁书。你知道,昨天夜里我们已经提供了帮助。”

“我了解。”亚古博夫回答道,尽管他不完全了解。“什么时候开始着手?”

“现在。”

克格尔巴诺夫摁了摁按钮,当上了年纪的少校出现在门口并挺直身子立正站好时,他又补充道:

“把材料给他……”

“有一个小困难,叶戈尔·安德罗诺维奇,”等到少校出去后,亚古博夫愧疚地说了出来。“可是我不懂捷克语……”

“我知道。”亚古博夫仿佛觉着克格尔巴诺夫的声音中含着讥讽。“翻译嘛,我认为,我们会找到的。坐下工作吧。”

主席用自己的钥匙打开暗门后离开了。斯捷潘来回转了转,不敢坐在有六部电话的主席的桌子后面。他在旁边长长的铺着绿色呢子的会议桌后凑合着坐了下来。捷尔任斯基从肖像上全神贯注地看着亚古博夫。太阳刺眼,透过巨大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矩形,所以迫使人眯缝起眼来。

处在兴奋中的亚古博夫没有失去判断的能力。他想的不是,在如此重要的任务中为什么选择偏偏落在了他身上。他不怀疑自己的不可替代性。他善于干练地工作。那时在布达佩斯,他不让士兵们睡觉,把卡车开了过来,因此在黎明前所有的尸体都装车、运走并埋到了坑里。连街道都来得及清洗。亚古博夫自己也没睡觉——开着嘎斯牌吉普车在布达和佩斯之间往返奔驰,尽管还没有人从窗口射击。不,原因不仅在于干练,这里重要的是他还是个记者。可是难道克格尔巴诺夫自己有能力完成这项任务的干部不够吗?这里重要的还有,他,亚古博夫是局外人。是自己人同时又不是自己人。可靠,但不是来自机关。偏偏使用他不仅是有逻辑的,而且是唯一正确的决定。他没有怀疑症,亚古博夫!但优点就在这里:让自己相信后,他更加坚定地完成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