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马卡尔采夫·伊戈尔·伊万诺维奇(第2/8页)

童年和少年时别人教育他,到后来他教育别人,用的都是反法西斯主义。可现在呢?表面上似乎一切照旧,可里面已经不同了。他感到,如果领悟到斯大林同志总政策关于今天的部分,他将是胜利者。他今后的全部道路,他最大限度奉献的机会现在都取决于他在多大程度上能够正确地执行国家乃至全世界领袖的显然在胆略上是天才的意图。要知道斯大林并非偶然地宣布,法西斯主义是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之间的过渡阶段。就是说,现在需要与法西斯分子携手工作。

当莫洛托夫取代了里特维诺夫外交人民委员的职位后,马卡尔采夫感到,他捕捉到了时代的精神。头号敌人不是法西斯分子,而是腐烂透顶的西方资产阶级民主。汉斯·马卡尔采夫是如此喜欢“腐烂透顶的西方资产阶级民主”这个响亮的说法,以至于他在文章中两次使用了这个表达。马卡尔采夫出人意料地被列入了陪同莫洛托夫访问柏林的人员名单。维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当时说道:

“你的名字对出访很合适……”

但是原因不仅在于名字。莫洛托夫喜欢上了他在马卡尔采夫的文章中看到的“腐烂透顶的西方资产阶级民主”这个说法,并用在了报告中。后来斯大林几次使用了这个说法。内务人民委员会核实了年轻的国际问题专栏作家的底细,于是他进入了卡片库,但由于是根据个人指示提拔起来的,他免去了通常的考验,这些考验在出国时会应用到这类人员身上的。

战争的开始对马卡尔采夫是一个打击,尽管他本可以预见到它。我们帮助过希特勒,可他到头来忘恩负义!马卡尔采夫过分绝对地相信了他在自己文章中写的东西。他迅速改变了观点并再也没有那样真诚地迷失过。然而他养成的高度嗅觉,应该以什么样的精神写东西,仍然没有让他吃亏。在第二次失意后,1953年,马卡尔采夫变得更聪明了。

但那是以后的事,可眼前,在战争开始时,尽管他并不相信这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但他听说了有德国姓氏和名字的人被捕和遭流放的事。以防万一,他向户籍登记处写了一份申请:“对祖国的爱与对敌人的恨使我有义务纠正父母所犯下的错误。”他请求把名字汉斯改成伊戈尔。此后他在兵役委员会要求上前线。没有派他去:他是中央任命的干部。马卡尔采夫不知道,他留在自由中是多亏了经常看《消息报》的莫洛托夫。

“那个跟着我们去见骗子希特勒的马卡尔采夫,”莫洛托夫说道,“正确地理解了如何在新形势下进行宣传。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教会了我区分我们的记者和不是我们自己人的记者。这个马卡尔采夫有嗅觉。把他列入名单。”

马卡尔采夫就这样进入了战时第一批获嘉奖的人当中。战争末期,在以前被德国人占领的州中开始组织意识形态工作和报纸出版时,他被安排到中央委员会机关报纸处担任指导员。

当他过了三十八岁后,突然开始近乎病态地认真考虑他是单身这件事。这里的问题不在于朋友和休息时的女友。在这方面马卡尔采夫不是伪君子,他参加他的圈子里举行的所有活动。不这样他就不会在那里被当成自己人。但是他周围的人家里舒适,有孩子,可他这个喀山的弃儿却没有尝到这份喜悦。再磨蹭一点就晚了。还因为在战争中失去了两千多万有生力量的国家急于繁衍(而马卡尔采夫是自己国家的儿子),还因为时候到了,他决定结婚。

他在中央委员会巴尔维哈疗养院池塘附近小小的长椅上认识的吉娜已经结过一次婚了。凭她的美貌和头脑这不令人奇怪。他有分寸,也没有详细询问她第一任丈夫的情况。相识的地点完全合适,他们去了两次大剧院,去了一次苏联莫斯科高尔基模范艺术剧院。一心想结婚的他爱上了吉娜。

按照那个年代的习惯,伊戈尔都是深夜回到家里。他每次都长久地站在小床边,喜悦地倾听小孩均匀的呼吸声。他的工作太多,以至于连和长大的儿子玩一玩的时间都没有。

1953年2月中旬,领导干部处请他填写新的履历表。仔细看完履历表后,同事问道:

“您妻子出嫁前姓什么?”

“热福尼亚科娃。”

“她随第一任丈夫的姓是什么?”

马卡尔采夫不知道(同第一任丈夫分手后,吉娜改回了自己出嫁前的姓)。但是他不能说他不知道,他慌了起来。

“难道这有意义吗?”

“我只是执行者。”指导员回答道。“她随第一任丈夫的姓是福列伊特曼……”

“可她是俄罗斯人!”他试着抵御,同时感到恐惧使脸部泛出一层葡萄酒般的绯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