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曲(第3/3页)

在刚才的一个小时里,翠克西偷偷地多喂了裘诺一把粗磨粉和一些饼干,那是从兽医的补给品那儿偷来的。她想用偷来的皮夹里剩下的一些钱,从雪橇手那里买下裘诺。如果有条可以信赖、不会告发她的狗,那么继续逃亡会简单一些。

她想知道丽芙儿、摩斯,还有其他在家乡贝瑟尔——缅因州的贝瑟尔,不是阿拉斯加州的贝瑟尔——的朋友们,如果看到她坐在积雪的河岸上吃鲑鱼肉干,听一支预告狗队即将抵达的狗吠狂响曲,他们会怎么说。他们会认为她疯了。他们会说,你到底是谁?你把翠克西·史东怎么了?问题是,她也想问同样的问题。

她想穿上她最喜欢的法兰绒睡衣,它们因为经常洗而柔软得像玫瑰花瓣;她想打开冰箱,看着满满当当的食物却找不到想吃的东西;她想厌烦收音机播放的一首歌,厌烦爸爸的洗发水气味,厌烦被走廊上卷起角的地毯绊倒。她想回去——不只是回到缅因州,而是回到九月初。

翠克西可以感觉到眼泪像波特兰码头的水位,已经涌到喉咙口了。她害怕会有人注意到,所以她躺到铺了干草的地上,鼻子顶着裘诺。“你知道吗?”她轻声说,“我有一次也这么失踪过。”

她爸爸以为她不记得在芬威广场发生的事了,可是她记得——回忆一点一滴在奇怪的时候浮现出来。就好像当他们夏天去海滩,她闻到了海洋的味道就会突然喘不过气来;或是当她去看冰球赛、去电影院或其他地方,混在人群里,有时候就感到一阵反胃。翠克西也记得,爸爸把那辆儿童车丢在了芬威广场,直接把她抱了回去。等他们度假结束回到家,买了新的儿童车,翠克西却拒绝再坐进去了。

翠克西不记得的是那天她是怎么走失的。她想不起来安全带是如何解开的,她如何穿过移动的人腿走到广场外。接着她看到一个看起来像爸爸的人,那尊坐着的铜像。翠克西走到长凳那里,爬上去坐到它旁边,它金属的皮肤因为太阳一直照着所以很温暖,她蜷起来倚着铜像,每颤抖着呼吸一次就在心里渴望被找到。

那一小段时间,是她最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