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第3/6页)

直子走起路来觉得脚步不稳。

客厅里很有些新年的气氛。收拾得整齐干净的壁龛上挂着新年的字画,摆放着“镜饼”①,微微发光的暗色装饰架上放着角形的蓝色花盆,里面播放着松树,配置着水仙和寒菊。这盆插花显得干练严酷。

①大小两块叠在一起的圆形年糕,新年时摆用。

不知为什么,直子不敢靠近它,便又轻轻地拉上了纸门。

没有见到光介,这使刚刚病好的直子感到一阵心悸。

客厅

由于雪光的映晒,惠子显得稍稍有些消瘦。不过,却增添了不同往日的魅力。

已经定婚,婚事马上要办了,可惠子却仍然要像往年那样和英夫不熟悉的人们去滑雪。对惠子这一举动,英夫很为不满,也十分不安。可今天惠子却从车站打来了电话,英夫的不满与不安也就一下子消失了。

英夫开着奔驰,来到了新宿站,走进傍晚脏乱、浮躁的候车室。在候车室的角落里,英夫看到了无精打采坐在那里的惠子。

“怎么样?痛吗?”

惠子身上的连衣帽、围巾,还有与之相配的连指手套的那鲜艳的毛线颜色,在莫夫看来都显得天真可爱。

“好不容易算挪到这儿了。坐出租车回去还得让人家扶着。我可不乐意。”

下山的时候,坐火车的时候,你一定扶着别人走的。难道到了东京,除了英夫别人就不成了吗?

英夫觉得那些将脚部扭伤的惠子扔在车站上,自顾自回去的人们真有些冷酷薄情。或许是惠子把他们赶走的,坚持自己等英夫?

莫夫搀扶着惠子,并为她提着旅行袋和滑雪用具。

他们顺路来到柔道练习场,请专门看扭伤、跌伤的人帮助做了治疗。据说这伤用不着去拍X光片。

在惠子的家里,英夫碰上了幼时的伙伴光介。这使他颇感意外。

送走光介,宫子有意无意地向英夫问道:

“是你表兄,还是什么亲戚?”

“不是。我母亲和矢母小姨是表姐妹。”

“那不还是表兄弟吗?”

“不过,光介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英夫说道。他觉得自己的话语中有着不必要的冷漠。

光介和英夫都是独子,家里的宝贝。光介比英夫大3岁。小时候,母亲经常领着他们互相走动,一块儿嬉要。从那时起,顽皮的英夫就和沉默寡言、女孩子一般的光介玩不到一起。

光介很受父母的宠爱,但他所受的教育也同样严格。光介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在学校的成绩也很出色。

“你也多少向光介学学……”家里总是提起光介,以此来激起英夫孩子般的竞争心。但同时,这也使莫夫渐渐疏远了光介。

光介的父亲去世的时候,英夫还是小学低年级学生。光介的母亲再婚的时候,他已经上了中学。

到那时,他们就完全没有了来往。莫夫对家里人谈到的光介他们的消息也不太在意了。

光介的母亲再婚后,一切并不顺利。后来,便和她第二任丈夫分手了。离婚后,她开始教授插花和茶道。不过,在英夫眼里,似乎从很久以前,姨妈就在过着这种生活。

光介是要来的孩子,出生不明。当时,英夫在某种机会知道了这点。这是他小的时候不知道的事情。

上大学以后,他们一度曾恢复了交往。但英夫从心眼里难以喜欢光介,光介仍是与他无缘的人。

光介的结婚仪式是在麻布的教堂举行的。英夫也出席了。

新娘是外国电影进口公司的打字员,虽说并不太漂亮,但看起来却很有青春活力,极富魅力。

三个月刚过,光介的母亲便来到了英夫的家,数落起媳妇的不是。不到半年,光介的妻子就回了娘家,一去不归。

自从那次结婚仪式以后,英夫就没有再见到过光介。这次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到了光介,英夫虽然也有某种思念之情,但是他还是不喜欢光介这个人。

光介看起来十分柔顺,但内心却很严厉。他那不可思议的视线使同性甚至会感到可怖。

“男孩子都这么温顺、这么有主见,插花师傅一定很幸福啦。”连宫子都对光介赞不绝口。也许正是这一切使莫夫又再生幼时的嫉妒心吧。

英夫对宫子持有的好感超出了对自己恋人的母亲的感情。

宫子离去之后,英夫在同惠子闲聊中,渐渐淡忘了光介。

“天冷的时候,要是受了伤,那伤口的冷劲儿,真可以说是刺骨寒。”

英夫真想用自己的肌肤温暖惠子的脚部,但嘴里却道:

“谁让你去滑雪呢。这是老天的惩罚。”

“你还这么说。我不是去了又回来了嘛。”

“什么事情你都这样。你做完了,我就不能发发牢骚了?”

“对啊。你赶不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