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困境(第2/10页)

阿岛想要跟子爵这样说,但这完全是一个小姑娘的幻想。子爵即便将礼子留在自己身边,但迄今为止,他是否还记得阿岛的存在,她毫无把握。

由于正春和初枝发生了这种事情,只是为了让子爵大吃一惊,阿岛也想会会他。那样或许会使自己产生一种快感,觉得痛快淋漓。

二十年前阿岛曾发誓,为了礼子的幸福,自己将永远销声匿迹。但是,那种人与人之间的约定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活着,就有可能重逢。”

然而,阿岛并不想纠缠于往日的情思之中,那样被搭上的是初枝的清白。

于是,阿岛还是决定首先同礼子见面。礼子寄予初枝母女的不可思议的亲情,彼此间血统的联系,这一切,归根结底,可能成为阿岛的精神支柱。

阿岛的心中翻涌着难以轻松言说的波澜。这一点礼子也有所察觉,眼睛朝下看着,但她仿佛在驱散飘浮在两人之间的乌云似的,一字一句地说:

“听说哥哥去长野打扰你了?”

“不!啊,那一次真是太对不起了!您哥哥生气了吧?”

阿岛勉强地微笑着,窥视着礼子的脸色。

“他只写给我一张美术明信片。”

礼子若无其事地冷冷地说。

正春是否将初枝的事开诚布公地向家人谈过了?对此,子爵家的气氛又如何?阿岛想从礼子那里委婉地探听出这些。但是,礼子却不是这样的对手。恰恰相反,倒是阿岛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都已被对方看透了。

只是默默无语地对坐着,她的聪明伶俐就足以令人头晕目眩了。

阿岛以她特有的不服输的性格想说:

“看来这孩子也曾尝受过生活的辛酸,怪可怜的!”

如果不是她那撩人的美貌,也许母女早已相认了。阿岛暗自思忖着。

“您哥哥真是可喜可贺。成绩是那么优秀,实在太棒了!”

“嗯。”

礼子冷冷地说。

“初枝也非常高兴。因为她眼睛过去一直看不见,所以表示高兴的动作也显得那么可笑,像个孩子似的……”

“真想她啊!为什么不带她一起来呢?初枝,她变了吗?”

“变了!”

阿岛十分肯定地说。

“您哥哥什么都没有提到过吗?”

“哥哥那种人,关于女人的事他什么都不懂。”

“哎哟,那可是没有的事!他的心可细了。”

“我可不知道。怕不会是他的自私任性吧?”

礼子冷漠地说。

“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是的。”

“告诉我!”

然而,那是难以启齿的。

“请您去问您哥哥吧……”

阿岛的声音在颤抖。

“是吗?”

礼子并未显得惊奇。

“这么说来,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从长野来东京的了?”

“我并不是怀着十分坚定的信念,能够明确地告诉您就是为了那件事来东京的。”

“如果是那样,你就更坏了。”

“可是……”

“方才突然接到你的电话,我当时就想,会不会是为了那种事情。”

“对不起。为了这种事和小姐见面,无论从顺序或道理来说都是不应该的。但是,一想到初枝将陷入可悲的境地,不知为什么,我只是一心想见到小姐……”

“讨厌,别说了!有什么可哭的,哭什么?”

强烈的愤怒涌上了礼子的心头。

“你说初枝变了,就是指这件事说的?”

阿岛点头。

一种肉体的羞耻感,突然使礼子透不过气来。

“坏母亲,你真是一个坏母亲!”

“初枝还在梳着桃形顶髻么?”

“噢,那是,那是梳头的女人们梳着玩的。”

“看到初枝的来信,我心里感到有些孤单寂寞。让初枝留在店里,我是反对的。因为,她眼睛刚刚复明,她所看到的一切,都不加分辨地认为都是美的。”

“那……”

阿岛语塞了。

“您这番话,对于初枝来说,实在不敢当。但是,她如果能同艺妓们多一些交往,我反而有时会感到轻松的。”

“真烦人!我们不是已经约定把初枝交给我了吗?你可要小心谨慎替我带好她呀!”

阿岛这时才轻松地笑了。

“原想早些去接初枝,但找不到可以安顿初枝的地方。有田那里哥哥又不同意……”

“可是,小姐很快也要举行婚礼了吗?还那么关心初枝。”

“举行不举行还不知道呢。”

“您说什么?”

阿岛抬起头来,脸上不由得现出一副快活的神色。

“听说是一门很好的亲事。”

“全是胡说,你再说些真话好不好!”

“到了我能够说的时候,我会说的。”

“我看你是有点毛病吧!我不想让任何人为我的事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