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波多里诺目睹腓特烈丧命两回(第4/7页)

尽管波多里诺诅咒他的冷酷,但是“诗人”说得并没有错,所有的人也都同意他。他们为腓特烈穿上衣服,抬他到后院,用一根支柱撑住他的背部,然后将他系在马鞍上,就像“诗人”曾经在东方贤士身上所下的工夫一样,设法让他挺立在坐骑上。

“波多里诺和阿布杜两个人带他去河边就够了。”“诗人”表示,“因为护送的队伍人数太多的话,会引起哨兵的注意,而他们或许会想要加入护送的队伍。我们其他的人继续留在这里守着房间,让阿祖鲁尼和其他的人不会想进去,而我们顺便将房间整理一下。最好是我到城墙边去和卫队聊天,在你们经过的时候让他们分心。”

“诗人”似乎成了最后一个还能够做出合理决定的人。全部的人都照着他的话去做。波多里诺和阿布杜骑着马,将腓特烈夹在他们中间,然后慢慢从后院走出去。他们从侧门的小径转入主要的通道,像麦穗一样挤在一起走下厚厚的阶梯。接着他们以细碎的步伐,朝河边的方向奔驰在平原上。卫兵从城墙上面向他们的大帝行礼致意。这一段短暂的旅程就像没有止尽一般,不过他们最后还是抵达了河边。

他们躲在一丛树木后面,“从这里没有人可以看到我们,”波多里诺说,“而且水流也十分湍急,尸体马上就会被卷走。我们骑着马进到河水里,试图营救,但是河床崎岖不平,我们没有办法接近。接着我们沿着河岸跟着尸体,一路高声呼救……河水朝着军营的方向流动。”

他们解开腓特烈的尸体,脱掉他的衣服,留下一名皇帝游泳的时候用来遮蔽身体的一点儿衣物。他们才将尸体推入河水中间,水流立刻就接手,尸体也跟着被拖往下游。他们进到河水里面,扯动马衔让马匹激动,然后爬上河岸,骑着马跟着晃荡在河水和岩石之间那具可怜的尸体,一边做出警报的手势,并朝着营区的人大叫,要他们去拯救大帝。

一些人远远看见他们的信号,但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腓特烈的尸体被卷进了漩涡,一边迅速前进,一边打转,一会儿沉入河底,但是一会儿之后又浮出水面。从遥远的距离,他们很难理解一个人正在溺水的信号。最后有一个人终于明白,三名骑士进到水里,但是尸体流向他们的时候,却和惊吓的马蹄冲撞在一起,然后又被河水卷向更远的地方。前面有几名士兵带着长矛冲进水里,成功地拦下尸体,拉向河岸。

波多里诺和阿布杜抵达的时候,腓特烈已经因为和石块的冲撞而沾满了污渍,也没有人认为他还活着。他的儿子在一片哀号声中得到通知,他匆匆赶到,一脸苍白,发烧的情况也更为严重,一边悲叹自己的父亲又一次试图对抗河里的湍流。他将怒火发泄到波多里诺和阿布杜身上,但是他们提醒他,他们两个人就像土堆里长大的人一样,并不会游泳,而他自己也非常清楚,当大帝决定跳入水中的时候,任何人都拦不住他。

眼前腓特烈的尸体因为河水而肿胀,虽然——他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他一口水也没吞进去。但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从河里拖出一具尸体,你会认为这个人溺毙水中,所以他看起来也会像是因为溺水而毙命。

斯瓦比亚的小腓特烈和其他的侯爵安排了腓特烈的遗体,然后焦虑地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阿祖鲁尼得知这个可怕的消息之后,匆匆赶下山谷,而波多里诺和阿布杜这时候则回到城堡去确定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猜猜看这一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尼塞塔大爷。”波多里诺说。

“我并不需要成为一名占卜家就可以猜得到。”尼塞塔笑了笑,“神圣的‘葛拉达’失踪了。”

“没错。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在后院将腓特烈绑在马上,还是后来每个人试着让房间回复原样那段时间,因为每个人当时都非常激动,像蜜蜂一样不停地移动;‘诗人’跑去和守卫聊天,他并不在现场以他的直觉去协调每个人的工作。就在他们准备离开已经看不出曾经发生悲剧的房间时,奇欧瞥了一眼柜子,然后发现‘葛拉达’已经不见了。我和阿布杜回去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互相指责彼此偷窃,或粗心大意,一边表示,或许我们安排腓特烈上马的时候,阿祖鲁尼曾经进到房间里。不对,奇欧表示,我帮忙搬运大帝到下面之后,立刻就回到上面,以确保没有人会进来。所以是你拿了杯子,波罗内咬牙切齿地说,一边抓住了奇欧的脖子。不对,应该是你吧,奇欧一边将他推开,一边反驳,应该是我把壁炉旁的灰烬拾起来倒出窗外那一段时间吧。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诗人’大叫,应该要弄清楚的是我们在后院的时候,左西摩在什么地方。我当时和你们在一起,也和你们一起回到上面,左西摩对着他的上帝发誓,而所罗门拉比也确认这一点。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有人拿走了‘葛拉达’,从这一点可以联想,偷走杯子的人也在某种程度上杀害了腓特烈,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虽然‘诗人’再次表示腓特烈可能是自然死亡,我们当中的一个人只是趁机偷走了‘葛拉达’,但是这样的说法已经没有人相信。各位朋友,所罗门拉比试着安抚众人,人类疯狂地想象出各种可怕的罪行,这样的事从该隐的时代就已经开始,但是人类的思绪从来不曾如此扭曲地想象出一件发生在封闭房间里的罪行。各位朋友,波罗内表示,我们进到这个房间的时候,‘葛拉达’还在这个地方,但是现在却已经不知去向,所以,是我们其中一人拿走了杯子。自然而然地,每个人都认为应该搜寻众人的褡裢,但是‘诗人’却开始笑了起来。如果有人拿走了‘葛拉达’,他会藏在这个城堡的某个地方,稍后再回来取。解决的办法呢?如果斯瓦比亚的腓特烈不阻挠的话,我们全部一起前往祭司王约翰的王国,没有人可以单独走在后面,然后溜回来取走‘葛拉达’。我觉得这样的事情非常可怕,我们要进行一趟充满危险的旅行,应该彼此依赖,但是现在却互相(除了一个人)怀疑对方是杀害腓特烈的凶手。‘诗人’表示这是惟一的选择,而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真是该死!我们准备动身出发,进行一趟任何一个虔诚的基督徒都不曾从事的冒险,但是我们却互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