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基(第6/8页)


他四下打量厨房。“你这里没什么喝的了吧?这茶也太难喝了。”

“可能有酒,我也不太清楚,我已经不喝酒了。”

“你参加戒酒协会了?”

“没有,就是不合适喝罢了。”

她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双腿发抖。当然发抖。

“我进来之前,帮你修了电话线。”他说,“只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要是他喝了酒,会放松一些,更好相处呢,还是会更加疯狂邪恶?她怎么知道呢。她没离开厨房,就找到了酒。她和里奇习惯每天喝一点红酒,因为红酒对心脏有好处,或者是能防止一些对心脏有害的东西吧。恐惧和混乱让她想不起来到底那叫什么了。

因为她吓坏了,确定的是,这一会儿,她得了癌症这个事实,已经帮不上她的忙了。一点用也没有。她活不过一年的现实,并不能抵消她可能马上死掉的事实。

他说:“嘿,这是好东西。不是螺旋盖,你有没有开瓶子的锥子?”

她往抽屉方向走,但他立刻跳了起来,把她推到一边,不过不算太粗鲁。

“嗯哼。我拿到了。你离抽屉远点儿。哦,天哪,抽屉里有不少好东西啊。”

他把几把刀子搁在他的椅子上,她不可能够得着的地方,开始用锥子起瓶盖。她不会不知道,这些东西在他手里都是致命武器,不过,她也不见得完全没可能用得上。

“我去拿酒杯。”她说。但是他说不用了。不要玻璃杯。他说。有塑料杯没。

“没有。”

“那就咖啡杯。我看着你。”

她拿下来两个咖啡杯,说:“我只喝一点。”

“我也是。”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得开车。”但他的酒杯倒满了。“我可不想让条子的脑袋伸到车里头,看我是怎么回事儿。”

“游离基。”她说。

“什么意思?”

“红酒的什么东西。好像是杀掉有害细菌,构成有利细菌,我忘记了。”

她喝了一小口红酒。她本以为自己会觉得恶心,结果没有。他也在喝,还是站着。她说:“你坐下来的时候小心那些刀。”

“别拿我开玩笑。”

他把刀子放回抽屉里,坐了下来。

“你以为我是个蠢货,还是以为我很紧张?”

她利用了这个好机会,她说:“我只是以为你以前没这么干过。”

“当然没有。你以为我是杀手?哦,没错,我确实把他们宰掉了,不过,我不是杀手。”

“有区别。”她回答。

“当然。”

“我明白这是什么感觉。我是说,我明白消灭掉伤害你的人的感觉。”

“是吗?”

“你做过的,我也做过。”

“没有吧。”他把椅子往后推,不过没有站起来。

“你不愿意相信就别相信,反正我干过。”

“别扯淡了。你怎么做的?”

“毒死。”

“你胡扯什么呢?你让他们喝这操蛋的茶,还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们。是她。这茶一点问题也没有,它可能延长你的寿命。”

“要是喝这种垃圾,我还是别长寿的好。他们会在中毒的尸体里发现毒药。”

“我不知道植物中毒是不是能查出来。不过,没人想过要去查。她小时候得过风湿热,后来就一直有问题,不能运动,体力消耗不能多,老是要坐下来休息休息。她死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意外。”

“她怎么伤害你了?”

“我丈夫爱上了她。他当时打算离开我,和她结婚。他这么告诉我。而我为了他付出了一切。我们在这屋子里一起工作,他就是我的一切。我们没有孩子,因为他不想要。我学木匠活儿,我那么害怕爬梯子,但是我爬了。我的全部生命就是他了。就因为这个在教导处工作的没用的可怜虫,他要把我踢出门去。我们经营的生活,就是为了她。你觉得公平吗?”

“你怎么弄到毒药的?”

“我用不着去弄,后花园就有。那里几年前有一块大黄地。大黄的叶脉就有最合适的毒素。不是根,我们平时吃的是根。根没问题,味道不错。不过,大黄叶子上,那种细细的红色叶脉是有毒的。我知道,只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起作用,所以,我做的一切更像是试验。不过,各种情况对我都很有利。首先,我丈夫去明尼阿波利斯开座谈会。他原本可以带她一起去,不过那时候刚好是暑假,她是个低级职员,得值班。另外,她本来也不一定是自己待着,也可能会有人和她在一起。再说了,她还有可能怀疑我。我估计,她未必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也许还把我当朋友。她来我家做过客,我们挺友好的。我还要考虑到我丈夫的为人,他是那种什么都要往后拖一拖的人,他会提前告诉我,让我接受现实,但不会告诉她他已经说了。为什么杀了她?也许他两种可能性都在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