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兄弟的放牛娃(第7/7页)


“和我跳舞。本。”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跳得更糟。诺拉,你不是知道吗?”

“我从来没这么觉得。”

“你会这么觉得的。”

她站在他面前,仿佛充满希望似的,双臂张开。她的胸脯,刚才还让我觉得尴尬,因为温暖,而且还硕大。这会儿,她的胸脯在宽松的花衣服下起伏不止,她的脸因为刚才的活动和喜悦而闪闪发光。

“本。”

爸爸低下头,静静地说:“我不跳。诺拉。”

她只好走开,把唱片取了出来。“我能一个人喝酒,却没办法一个人跳舞。”她说,“除非,我比我自己以为的还要疯。”

我爸爸笑了:“诺拉,你没疯。”

“留下来吃晚饭吧。”

“嗯,不行的。我们不能麻烦你。”

“没麻烦。我会高兴的。”

“再说,他们的妈妈会担心的。她会以为我把车开到沟里去了。”

“嗯,这倒也是。”

“我们已经占用了你很长时间了。”

“时间。”诺拉讥讽地说,“你会再来吗?”

“能来的话,我会来的。”爸爸回答道。

“带上你的孩子们。还有你太太。”

“会的。”爸爸说,“要是我能来的话。”

她送我们朝汽车走过去,他又说:“你也来看看我们吧,诺拉。我们就住在林荫道,左手进去,就是朝北走,第二个门,贝克街东面。”

诺拉没有重复路怎么走的话。她穿着她那一身轻柔的衣服,亮丽的裙子,站在车边。她碰到了挡泥板,在挡泥板的灰尘上留下了一个难以觉察的记号。

回家的路上,爸爸没有给我们买冰激凌,也没有买汽水。不过,他进了一家乡村小店,买了一包甘草糖。他和我们分了这包糖。踩铲子用错脚,我想起这句话。以前这句话从来没有让我觉得这么悲伤,这么黑暗,这么不合情理过。爸爸也没叫我回家别提,不过他的心事重重,他递给我们甘草糖时的心不在焉,让我明白,有些事不能提。也许是威士忌,也许是跳舞。至于我弟弟,不用担心,他什么也没注意。他至多可能记得瞎了眼的老太太,圣马利亚的画像。

“唱歌。”弟弟命令爸爸说。爸爸黯然回答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想不出来了。你看着窗外,要是有兔子,告诉我一声。”

所以,爸爸开车,弟弟看着窗外找兔子。我感觉到爸爸的生命从车里飞了回去。这是下午的最后时分,天色渐渐变暗,变得陌生,仿佛一幅被施了魔法的风景画,当你望着它,它看起来熟悉,平凡,而又亲切,但一转身,就变成了一种你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东西,有着各种各样的天气,以及根本无法想象的距离。

接近图柏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暗了。正如往常一样。湖边的夏夜,几乎永远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