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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拉和梅丽待在一起,却对他只字不提。

他们之间所有的信任,就像他曾经懂得的所有幸福(也像福雷德·康伦被害——像一切事情)一样,是一次意外。

她和梅丽待在一起,却只字不提。

而且现在还只字不提。在她罕见的炯炯目光的注视下,其他人讲话时的那种急迫感在她看来不过是一种病理表现。为什么人们要那样说?整个晚上她一言不发,不谈论林达·拉维里丝、理查德·尼克松或者H.R.赫尔德曼和约翰·艾尔里奇曼。她胜过其他人靠的是她的脑袋里没有装入那些把其他人的脑袋塞得满满的东西。她总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做法曾被瑞典佬当做是表示优越性的面具。现在他想,“冷冰冰的母狗。为什么要这样?”她曾对他说,“你任凭人家对你施加影响,绝对是这样。没有什么像其他人的需要能这样迷住你。”于是他说,“我猜你指的是谢拉·萨尔孜曼。”和平常一样,他还是错了。

他认为她无所不知,可她有的只是冷酷。

现在他心里翻滚的是一种对所有人恼怒的怀疑。没有那些保障、那些最后的保障,他似乎一天之内从五岁跳到一百岁。他想,在所有的东西中,只要他知道在他们餐桌对面的牧场上还有多恩的牛群、有那头大牛康特保护着他,将给他安慰。在当时对他有用……深感解脱、超脱现实的片刻转眼即逝。当然他还没有意识到,只要康特还随着牛群在这漆黑的牧场上漫游,这种时候,梅丽总会在客人中穿来穿去。就在这里,梅丽,穿着马戏团那样的睡衣,靠在父亲椅子的后背上,对着父亲耳朵轻言细语。沃库特夫人喝威士忌,乌曼诺夫夫人有狐臭,萨尔孜曼医生是秃头。一种恶作剧似的聪明劲毫无害处——那时候并非无法无天、只是孩子气,完全在限度之内。

此时他下意识地说,“爸爸,再来点牛排。”他知道这是徒劳的——一个好儿子的努力——即使不能让这个自我嫌弃的父亲平静下来,也不要对非犹太民族人性中的机能不全这一点那么恼怒。

“我要告诉你们,我会为谁取点牛排——为这位年轻女士。”他从站在一旁的姑娘端着的大浅盘里叉起一片,放进杰西的盘子。他将杰西当成一个该全面负责的项目。“现在拿起刀叉,吃,”他对她说,“你能吃一点牛肉,坐好。”她似乎相信要是不这样做的话,他完全可能诉诸武力。杰西·沃库特醉醺醺地咕噜道,“我会的。”但她又开始笨拙地将肉扒来拨去,瑞典佬担心他父亲甚至会为她把肉切开。那些粗俗的工夫尽管很卖力,也无法重建这个灾难深重的世界。

“这可是一件严重的事,是关于孩子的事。”让杰西获取了营养后,他又有心情来谈《深喉管》了。“如果这都严重,那还有什么?”

“爸爸,”瑞典佬说,“希利这么说不是指它不严重。他也认为很严重。他说的是一旦你对青春期的孩子讲了,就不一样了,因为你不能将这些孩子拉进房间里锁起来,然后扔掉钥匙。”

他女儿是个失去理智的杀人犯,躲在纽瓦克一个房间里,躺在地板上;妻子有了情人,趴在家里厨房的水槽上就干;他自己的旧情人明知故犯,将灾难带给他家;他却在煞费苦心地规劝自己的父亲。

“您会感到吃惊,”希利对这老头说,“现在的孩子们很容易学会很多东西。”

“可是让人堕落的东西不应该让他们这么容易就学到手!依我看,如果他们轻易就能学到这种东西,就把他们关在房间里。我记得以前孩子们在家里做作业,并不出去看这种电影。这是我们谈到的一个国家的道德问题。啊,不是吗?我在胡说?这是对正派和正派人们的侮辱。”

“可是,正派是什么东西,”马西亚问他,“总是令人那么感兴趣?”

这个问题让他大吃一惊,他只好焦急地环顾四周,想在这餐桌上找哪位用足够渊博的知识的回答来震住这个女人。

沃库特,这个家庭伟大的朋友总算站了出来。比尔·沃库特来为娄·利沃夫解围。“正派有什么不好?”沃库特问道,对马西亚随意地笑了笑。

瑞典佬不敢看他。最要紧的是他不能想到还有这两个人——谢拉和沃库特——他不敢看。多恩觉得比尔·沃库特英俊?他从不这样认为。圆脸盘、大鼻子、噘着下嘴唇……肮脏的杂种。肯定有其他东西才使她在厨房水槽上那样疯狂。是什么?悠然自信?就是那东西让多恩动心?安逸舒适就因为是比尔·沃库特,自满自足就因为是比尔·沃库特?是因为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要藐视你,即使你和他都知道你现在很糟?是他的恰当得体让她那样做,那种完美无缺的适当举止,多么恰当地扮演莫里斯县历史的管家?是他流露出来的那种神情,从来不用为任何东西拼搏,或者在乎任何人,或者束手无策,即使怀中的妻子是无可救药的酒鬼?还是因为他已经进入了那个世界,等待着威夸依克的三项全能运动员也开始等待的某些东西,所以我们之中谁也没等,所以我们其他人即使累死累活地得到这些东西,还是根本无权占有?那就是她为什么要在水槽上发情——因为他天生的权力感?或者是值得称赞的环境意识?伟大的艺术?干脆是他的阴茎?亲爱的多恩,是它吗?我需要一个答案!我今晚就要!只是为了他的鸡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