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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才会去冒这个险。也是门蒂·格里克带我第一次到市场街的电台录音棚,从十九美分的柜子里挑选便宜的录音带,并在隔间里试听后再买。战争期间为了鼓舞国内战线的士气,七、八月份每周一个晚上在政府大街运动场举行舞会,社区的大人小孩和学童们玩到深夜,围绕夏天打垒球的油漆过的白色垒座欢笑着来回奔跑,门蒂常常到热情高涨的人群里乱窜,鼓励那些愿意听没有格伦·米勒[22]和汤米·杜尔西[23]那么出名的音乐的人到学校后面昏暗的泛光灯下跳舞。也不管插满旗子的台上正演奏着曲子,门蒂晚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奔忙,嘴里唱道:“卡尔多尼亚,卡尔多尼亚,是什么让你的大脑袋如此坚硬?岩石!”他一边唱,一边欢快地宣布“免费”,就像路易斯·乔丹和他的五人乐队的音乐一样狂热。不管哪个胆大的只要想听这类音乐,不论何时,或因何种怪异的原因(玩小赌注的七张牌游戏,无数次地看他抽屉里廉价“色情书”中的画片,或偶尔围成圆圈手淫比赛时),他都乐于分享。没其他人在家时我们便钻进他那邪恶的卧室。

门蒂曾是威夸依克最聪明的男孩,差不多是众人仰慕的孩子榜样,性格游离于轻微的令人讨厌的肤浅平庸与大胆的让人羡慕的离经叛道之间。现在还是这个门蒂,到了1995年忽然回来却举止无礼,既引起大家的注意又在不断冒犯他人。这个风度翩翩、肮脏龌龊、疯狂愚蠢的门蒂·格里克还是来了,并没有待在牢里。(他曾劝我们在他卧室地板上坐成一个圈,四五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褪下裤子,为赢得放在中央罐子里的几个美元,比赛看谁先“射精”。那时我就认为他最终肯定会被关进去。)他也没下地狱。(当他在利洛伊德大厦差点被个有色小子刺死时,我认为他肯定会到那里去。那小子“大麻烟抽多了”,或其他原因都一样。)门蒂只是个退休的餐馆老板,他有三家名叫加尔斯格里尔的牛排餐厅在长岛的郊区,没有使他在第四十五次高中班同学聚会更觉得声名狼藉的了。

“门蒂,你不必担心。你身体还是不错的,容貌依旧,真令人惊奇,看起来很好。”

他确实这样。他经常晒日光浴,身材修长,是高个脸窄的慢跑者,身着黑色鳄鱼牌长靴和黑色真丝衬衫,外套绿色羊绒夹克。只是长满银白色头发的脑袋看上去不太像他的,似乎是一个讨厌鬼因曾经那样生活过而遭到的报应。

“我注意自己的身体,那不是我想干的。我给笨狗打过电话。”马迪·“笨狗”·谢福是我们三人在玩垒球时组成的敢死队里漂亮的侧掷球投手。从这次聚会排序的名册看,他注明的是“金融顾问”(这似乎与我记得的不同,当年他特别怕见女孩,这个娃娃脸的笨狗曾把打垒球挣几个小钱当做青春期的主要消遣),他已有三个孩子,分别为三十六岁、三十四岁和三十一岁,有两个孙子,分别为两岁和一岁。门蒂说:“我告诉笨狗如果他不坐在我旁边,我也不来。在我干的这一行,我不得不和真的笨狗打交道,应付该死的暴徒。但这次我从一开始就应付不了。逃学鬼,不只两次,而是三次,我只好停车方便。”

“是啊,”我说,“多年来我们尽量将自己涂抹得让人看不透,这恰恰把我们直接拉回一眼就能被人看穿的年代。”

“是吗?”

“可能吧。天晓得。”

“我们班上有二十个死了。”他给我看小册子后面标题为“纪念”的那一页。“有十一个男生死了,两个是敢死队的,伯特·贝格曼和尤迪·奥伦斯坦。”尤迪是笨狗的棒球搭档,二垒球员。“他们俩都死于前列腺癌,又都在这三年里。我常查血。自从听到尤迪的事后,我每六个月查一次。你检查过吗?”

“我查过。”当然,我再也不去了,因为已经没有前列腺了。

“多久一次?”

“每年。”

“那不够,要每六个月一次。”

“好吧。我一定去。”

“你还是不错吧?”他抓住我的肩问道。

“我身体很好。”

“嗨,我教你手淫,还记得?”

“你干过,门德尔。我自己想干之前三四个月你就随时要我干,你常使我那样。”

“是我。”他承认,并大声地笑。“是我教逃学鬼祖克曼手淫的。这份荣耀属于我。”我们这日益缩小的敢死队运动俱乐部的秃顶一垒手和白发左边外场手拥抱在一起。透过他的衣服我触摸到的身躯证明了他将自己保护的多么好。

他高兴地说:“五十年过去了,我还在保持敢死队里的纪录。”

“别太自信,问问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