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第14/32页)
卡尔·巴特喜欢把上帝叫作未知的神,说我们只能在不对希望抱希望的情况下去信仰未知的神。因为他说没有一种人类表情比宗教表情更可疑、更堪忧、更危险。
现在我又回来了,回到他缜密的推理过程。宗教不是世人所理解的那种东西,您至少理解这一点吧?不想被扬弃,只想让自己作为是或者否来辩护的,都应受到唾弃。
所以:只有当人们既不在上帝面前,也不在人的面前寻找辩护,才会有辩护。这不是有可能的可能性,而是不可能的可能性。他是这么说的。
如果滴水不漏,亲爱的巴西尔·施鲁普,至少没有任何错误的东西存在。
而且我承认自己的信仰:一种可以被称为宗教感觉的感觉,是对彻底的无历史状态的体验。是纯粹的此地和现在。不是别的。
如果您还在读我的信,我感谢您。
我们千万别开始争论。只说一点:眼下我尽情想象我们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把自己的说法和辩解推向极致,使之化为反面,让我们落得一无所有。神学家话说过了。尽管如此:您和我把不能对别人说的话说给彼此听。但都是不吐不快的话。我们把不可言说的事情说给彼此听。您千万别表态。什么话非说不可,我们必然有感觉。千万别讨论。我相信我们看法一致。
我们俩只能自说自话。另外一个该怎么想就怎么想。
为防止自己说话越来越像牧师,我就到此为止。对了,我今天读到了什么:是塞涅卡的兄弟让人逮捕保罗的。
您的玛雅·施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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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神学家,
您给我写信谈论的事情,对我的触动不如您给我写信这一事实本身!我有获得提名的感觉。您邀请我进入地势险恶而又风光无限的宗教大峡谷,邀请我做神学微积分计算,这意味着:您什么都知道。关于我的事情。您知道,这个您可以写信告诉我,我感觉自己获得了提名!我们避免说为什么。对我来说,反抗受难的基督不再有任何意义。他对我的蛮横控制,超过对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事的控制。戴着荆棘冠的头耷向一侧,眼里透出疲惫、痛苦和苦难。在这个非凡者面前我已经下跪和伫立了成百上千个小时。面对祭坛,面对基督受难图。如果我们,您和我,不能在每时每刻写信描述我们所谓的存在,我们就可以歇手了,别再写了。
您肯定也开车,尽管您住的地方离大学只有三公里的路程。您是司机,我向您发出呼吁。当心车祸!
失败的感觉。不管是否把责任归咎于你。即便你能证明你没有责任,失败的感觉照样存在。这车祸本来绝对可以避免。这个伊莉丝!她按一贯的做派,把先行权让给没有先行权的司机,对方感到迷惑、无措,但既然他没有先行权,他就只好原地不动。伊莉丝决定还是行使先行权,但是对方又觉得这么等下去太傻,所以启动了,伊莉丝也已启动,他撞向伊莉丝。现在我的体验是:出这种事情,你爱莫能助。你心灵疲惫。人是孤独的,失败的时候我们对孤独的体验比任何时候都深刻。没有谁能帮助你。最亲近的人对你的失败毫无感受。他看见你难受,想帮助你。你感觉他不知道你如何因为自己的无用而难受。但是你最亲近的人当然想帮助你。你受苦受难的时候他不可能袖手旁观。他想尽最大可能帮助你。但是你们俩都知道:这种帮助无济于事。你知道,你的帮助是一种姿态。你知道没有用。尽管如此,你必须提供帮助。但是我现在根本无法向伊莉丝提供那无用的帮助。为了她。这个我知道,因为我曾经在她陷入困境时提供了显得非常有力的帮助。现在呢:我无所作为。我麻木的手放在她颤抖的肩膀上。我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发现了这一点。它没有失去任何真实的东西,除了模仿。但我们正是靠模仿的东西生活。我无法再提供这种东西,这正是您的影响。这整个的车祸故事是聊天的素材。但是几天来我一直等机会告诉您,为了您的缘故,我不拿常见的情感模仿来帮助伊莉丝。这就是我必须写信告诉您的事情,因为这是您影响的结果。我向您报告您产生的影响,我别无它求。
您的被提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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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好责备人者,
我不知道有这种事情。爱莫能助。
既然我们正在把另一方当倾吐对象(我们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就拿我们这里几年来绝口不谈的事情向您倾吐。
您把这种倾诉行为称为背叛。我承认,这不无道理。如果我们的两个最亲近的人到了我们可以跟他们无话不说的地步,我们就在采伦多夫(!)搞一个规模更大的晚会来庆祝我们的背叛行为。在这一天来临之前,我们就以序曲和许诺的形式,前瞻地、贪婪地、无耻地进行庆祝。神学家还要补充一点:以净化心灵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