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贸易船(第2/2页)

手指带着铃铛,脚趾带着铃铛

身穿白衣的女士坐在马背上

她到哪里都要淘气……

那里是巴比伦和尼尼微:都是由砖砌成的。雅典是金色大理石柱。罗马被碎石门拱支撑。在君士坦丁堡,尖塔的光芒好似跳动在金色号角周围的烛光……钢铁、玻璃、砖瓦、水泥将成为摩天大楼的材料。那些建筑都挤在那个狭长的岛上,鳞次栉比,数以百万计的窗户闪闪发光,就像是雷暴上方的云层。

雨下了40个日夜

直到圣诞节才停

洪水中唯一的幸存者

是来自地峡的长腿杰克

上帝,我希望我是栋大楼。

钥匙转个圈,打开锁。斯坦身手敏捷,抓住机会。他一头冲进大门,走进大厅,朝起居室呼唤皮尔琳。有种古怪的味道,那是皮尔琳的味道,去她的吧!他拿起一把椅子,它好像要飞走似的。它在他头顶旋转然后打破了窗户,玻璃哗啦碎了,碎玻璃碴闪闪发光。他朝窗外看。街上静静的。一辆消防车闪着警灯飞快地开过。着火啦,着火啦!浇水!苏格兰在燃烧。大火,很大的火,好大的火。摩天大楼里蹿出火苗,燃烧着,燃烧着。他走回房间里。桌子翻了个筋斗。桌上的瓷器翻了个儿。橡木椅子爬到煤气灶上了。浇水,苏格兰在燃烧。不喜欢纽约城、纽约郡、纽约州的味道。他躺在旋转着的厨房的地板上,大笑着。洪水中唯一的幸存者与一位女士同乘一匹白马。火苗蹿得高高的,高高的,高高的。厨房的角落里,煤气灶开着火,上面是一个油腻腻的铁罐。浇水!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踩着翻了个儿的椅子和翻了个儿的桌子。煤气冷冷的白色火苗舔舐着他。他抖了一下,按住煤气灶口,火苗灭了。他躺在水里划火柴,湿的火柴点不着火。“刺”的一声火柴划着了。他用双手小心地护住火苗。

“啊,是的,我丈夫颇有抱负。”在杂货店里,皮尔琳对那位穿着蓝色细棉布衣服的女士说。“看起来他似乎很喜欢享乐,但其实他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有抱负。他正在说服他的老头子送我们出国,那样他就可以学习建筑。他想成为建筑师。”

“哦,那太好了,不是吗?那样的一次旅行……还要别的什么吗,女士?”

“不,我想我没忘记什么。如果是别人,我肯定替他担心。我已经两天没见着他了。我猜他去见他爸爸了。”

“你们才刚结婚。”

“要是我觉得有什么不妥,我就不会告诉你了,不是吗?不,他只是日程很紧。好了,再见,罗宾森太太。”

她把东西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拎着一个镶有珍珠的手袋,沿着街道走下去。虽然风中已经有了秋天的味道,但阳光仍然很温暖。一个瞎眼男人用管风琴弹奏《风流寡妇圆舞曲》,她给了他一分钱。等他回家,她最好还是骂他一顿,没准以后这就成了家常便饭。她转到第二百街。人们都从窗口探出头,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着火了。她使劲闻着烧焦的气味。这气味让她兴奋;她喜欢看着火。她加快脚步。怎么回事?那是在我们的房子外面!在我们的公寓外面。浓密的烟雾从第十五层的窗户里散发出来。她忽然发现自己浑身发抖。开电梯的黑人男孩朝她跑过来。他的脸色发青。“噢,是我们的公寓!”她尖叫着,“家具才刚搬进来一个星期。让我上去!”东西从她腋下掉落,一瓶奶油在人行道上摔碎。一个警察拦住她,她冲向他,并用拳头打着他的胸膛。她不停地尖叫。“好了,女士,不要闹了。”他的声音低沉。她敲着自己的头,感觉到他的声音在他的胸腔里振动。“他们马上就把他带下来,他只不过是被烟熏晕了,只不过是被烟熏晕了。”

“哦,斯坦,我的丈夫。”她尖叫着。眼前发黑。她抓着那个警察的外套上两个明晃晃的扣子,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