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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果真出现了。第二天早晨,当我端着几乎满溢的咖啡杯走出餐厅时,你正以少女般的夏日装扮站在阳台上!

我感觉是我自己宛如赋诗一般地把你编造出来,在当天将你写入了那间古老的木造旅馆。你站在外面阳台上,就好像诞生自我的记忆与思念之中。

你会在我脑海中产生如此强烈的印象,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如今我突然再度来到了从前被我俩戏称为“情色角落”的地方。但纯粹是出于巧合,我们才会在同一个时间抵达那里。

当我坐在早餐桌旁啜饮苹果汁、敲开一个水煮蛋的时候,心中正在想着你。我被前一夜的强烈梦境搞得完全晕头转向,于是干脆端着咖啡杯走上阳台。天哪,你就站在那儿!对你的丈夫我深感抱歉。过了一个小时,当我们二人背对着他走入山中的时候,我完全可以体会他的心情。

对我来说,我们步行的方式以及我们相互交谈的语气,都像是我俩青春时代在当地的日子所荡漾出的美丽余波。山谷依旧维持着老样子,而且正如同我所说过的,你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

然而我不相信命运,苏伦。我真的不相信。

你重新谈起了“红莓女”,使我回想起我一生中所遭遇过的最奇特的经历。我并没有忘记她,而且我也不打算否认她的存在。不过请稍等一下再来谈她。因为当我踏上归途时,还看见了其他的事物。

你们夫妇驾车离开之后,我继续留了下来,准备第二天早上前往新成立的气候中心参加揭幕仪式。我还告诉你,接下来我还必须在午餐时间配合那项活动简短致辞。所以我要等到星期五早上,才搭乘快速渡轮从巴勒斯特朗航向弗洛姆。我在弗洛姆等待了几个小时后,又搭乘火车前往米达尔,然后转车直奔奥斯陆。

在我前往米达尔途中,弗洛姆铁路的列车在一座巨大瀑布前面停了下来——它名叫休斯瀑布。观光客们几乎是推挤着要到火车外面,以便有机会拍摄奔腾流水,或者至少能够观赏那宛如白垩一般洁白的飞瀑。

当我们站在月台上的时候,瀑布右侧的山坡突然冒出一个“森林女妖”。她简直就像是从虚无缥缈之中舞动出来的。然后她同样迅速地消失不见,但只消失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又在三四十米之外再度现身,而且她还把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

你对此有何看法?难道超自然的事物就不必服从自然法则了吗?

但我们还是不要妄下结论为妙。是我眼前出现异象了呢,还是我在做白日梦?可是那里另有两百多人在场,同样亲眼目睹了我所看见的东西。莫非我们都成为一个“超自然事件”的见证者吗?我是说,难道我们都看见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妖”或“精灵”了吗?不对,当然不是这样。那一切摆明都是特地为观光客们安排出来的,而其中我唯一无法弄清楚的事项,就是女演员们每小时的报酬。

还有什么是我忘记说明的事吗?想起来了,总之那个女人移动身体的方式极不自然。更何况她还能够用闪电般的速度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那其实只不过是一场戏而已!我不晓得当天下午有多少名“森林女妖”在休斯瀑布值勤。但不管她们总共是两个人还是三个人,我相信她们都获得了一样的时薪。

我之所以会告诉你这些事情,是因为我突然发觉,当初我俩可能从未想到过一种情况。而且在我看来,如果现在把它列入考虑的话,为时还不算太晚。那种情况就是:“红莓女”也有可能是以特定方式被安排在那里现身的。她或许扮演了某种角色,她或许跟我们玩了一个把戏,而且我们很可能并非她所扮演的“红莓女”角色之唯一受害者。反正几乎各地乡村都会出现像她那样的怪人。

我是否还忘记其他的事情呢?对了,现在我也注意到,“红莓女”不仅看起来像是无中生有凭空冒出来的,而且等到她演完自己的戏码之后,似乎又一下子被地面吞噬。也许事情果真就那么发生了。但也说不定是她喜欢开开玩笑,于是自行跳入一个废弃的陷坑或者躲到石堆后面去了,但我又哪能知道呢?当时我俩并没有仔细检查那个位于山谷上方的地点,反倒吓得落荒而逃,就仿佛有妖魔鬼怪在背后追赶一般。

有时我们喜欢表示“我要等到亲眼目睹之后才会相信它是真的”,但这并不意味我们看见了任何东西都必须信以为真。有时我们至少应该在决定是否相信之前,先擦亮自己的眼睛。我们必须问问自己,为什么我们会被某件事或某个人愚弄摆布到这种地步。然而当时我们并没有那么做。我们都吓得不知所措。况且我们还因为之前几天所发生的事情而处于不稳定状态。如果你或我有一方因而吓破了胆,那么另外一方很可能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