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小牛和它们的吝啬主人(第2/3页)

我脱光了上衣,但是还在担心这里太热。以往在别的农场里接生,他们的牛棚都是粗陋而通风的,可是何雷斯这儿却是一间现代化的牛屋,六头牛都有暖气供应,而且屋里点的是电灯,不像一般农家用油灯。

我将双臂消毒而且擦上肥皂,开始伸手进去探看,这自然不难找出毛病的所在。不错,我手触到这里边的一只小牛头与两只小牛腿,但它是属于另外一头小牛的,而不是已经伸脚出来的这一头。

“这是双胞胎啊!”我说,“你所拉的这一对后腿,原是该后出世却抢先占住了出口的。”

“你是说……”

“里边的一头是顺产的,它的头在前脚在后,但是被这头脚先出来的难产者挡住了去路而出不来。所以,我现在必须把顺产的一头给推回去,让这头难产的先出来。”

这是很不容易处理的,因为牛子宫里挤得要命。在通常情形之下,我很喜欢双胞胎,因为双胞胎的小牛都是小个子的。可是,这头母牛的双胞胎却都很大。我伸手进去找那一头部位正常的小牛,推它的嘴巴使它退进去,却被它的舌头在我手指上舔一下,因而我知道它确实是活着的。从部位来看,它的鼻子离外间世界不过几英尺,它几乎就要进到人世来了,现在却要受我的推力回到它的出发点去,我不知道它心里在做什么样的想法。

同样,我也不知道那母牛本身在做什么样的想法,因为它开始了一连串的挺动,硬要把那头顺产的小牛给推出来。一头母牛的力气本来就比人大了很多,而它肚子里的这种推挺力量自然比我强过十倍。我使劲地把小牛给推回去,而母牛则尽力要把它推出来。因而我不得不使出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才把小牛推回到骨盆的边缘去。

但是我在喘气了,所以我对何雷斯说:“顺产的一头,头部阻挡着子宫口,现在已被我推开了。你现在赶快抓住难产这头的一双后腿,把它拉出来。”

何雷斯胆怯怯地上前一步,伸出两只大手,一边抓住一只小牛腿。他自己先闭上眼睛,嘴巴里痛苦地哼着,开始往后拉。然而,那小牛一点也拉不出来。我不由得颓丧起来。这个何雷斯原来也是个“猪哼者”!“猪哼者”这个名词的来源,是有一次西格到一个农场里去替一头母牛接生,西格跟那农夫各拉住一头小牛的腿,说好两人一齐用力拉,可是那农夫光是由嘴里发出怜悯的哼声,而手上一点力气也不用。西格看了着急,就对那农夫说:“这样吧!我们俩交换一下,小牛腿由你来拉,猪哼声则由我来做,怎样?”

显然,现在这位何雷斯,对我不会有什么帮助了。我决定由我自己独力来进行,可能好运气会帮我渡过这个难关。我放开那顺产小牛的头,缩手出来,迅速抓住那难产小牛的双腿。可是,那母牛的动作比我更快。我刚刚抓住那滑黏黏的小牛腿,母牛肚子里又是那么猛然一挺,那顺产小牛又被推到产道当中来了!

于是我只好从头再来。当我再把手伸进母牛子宫,托住那湿漉漉的顺产小牛嘴巴的时候,痛苦的推拒程序再度开始。然而,这时候已经下半夜4点钟了。我的体力越来越不支。等到我最终又把这顺产小牛头推回到骨盆后部,软弱无力的感觉爬过我全身,似乎我全身的骨骼都被人拿走了一般。

这一次我必须在缩手出来之际,稍微喘息几秒钟再去抓那难产小牛的双腿。但是母牛的阵阵收缩又把我打败,那顺产小牛的头部又给挤到产道中来!

这种把戏我已经玩够了!我想起在里边的那头顺产小牛,对于这种进进退退的玩法,必也已发腻。因此我不怕光着上身受凉,穿过店堂来到外面寒冷的街上,到我车里把那局部麻醉药拿来。急忙在母牛子宫注射了8CC,立刻整个子宫起了麻醉而不再有收缩的动作。但母牛本身倒觉得舒服,由草架上去拉干草来吃。

这时候我就像探囊取物那么便当了。推进去的小牛头,推一步它就退一步,不再跟我抗拒。惟一对我的障碍,也就是由于没有了子宫的收缩力量,那头难产的小牛,单纯地只靠外面的拉力。于是我拉了一只小后腿,气喘吁吁的何雷斯拉住另一只,很顺利地便被我们拉了出来。这头小牛已经吸进了不少羊水到肺里,所以我倒提着,直到它咳出羊水为止,才给放到地下干草上。这小家伙摇了几下头,便想坐起来呢。

接下去我进行那原应先出世的那头小牛的接生。它现在躲在子宫的深部,显然在生我的气了。等到我最终也把它弄到外面来,它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踢着四蹄。如果它这时骂我两句,我也不会怪它:因为我太使它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