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3页)

爱玛知道他现在看到游博克斯山的那一段了,她感到不安起来。她自己的行为就很不检点!她深感羞愧,有点怕他再一次朝她看。然而,他却平静而专心地把信看完,丝毫没再作什么评论;只是瞟了她一眼,由于怕引起她的痛苦,马上就把眼光收回来——他似乎已经把博克斯山忘了。

“至于我们的好朋友埃尔顿夫妇俩的热心帮助,说得倒不算过分,”这是他说的下一句话。“他有那样的感觉,是很自然的!什么!真的要跟他决裂!她觉得订婚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个后悔和痛苦的源泉——她要解约。她对他的行为有什么感觉,从这点可以看得多么清楚啊!嗐,他准是个最特别的——”

“不,不,再往下看吧。你会发现他有多么痛苦。”

“我倒希望他这样,”奈特利先生冷冷地接口说,再继续看信。“‘斯莫里奇!’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接受了聘约,去给斯莫里奇太太的孩子当家庭教师。斯莫里奇太太是埃尔顿太太的好朋友,枫树林的邻居;顺便说说,埃尔顿太太的希望成了泡影,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你一定要叫我看下去,我亲爱的爱玛,那就别说话——连埃尔顿太太也别提。只剩一页了,我马上就看完了。这人写的是什么样的信啊!”

“我希望你怀着对他比较仁慈的心来读这封信。”

“啊,这儿有了感情了。发现她生病,他似乎觉得痛苦。当然,他爱她,对这点我并不怀疑。‘比以前爱得深,爱得深多了。’我希望他能持久地感觉到这样重归于好的可贵。他向人道谢倒是十分慷慨的,几千遍几万遍感谢。‘我不配得到这样的幸福。’咳,他这才有了自知之明了。‘伍德豪斯小姐把我称为幸运儿。’这是伍德豪斯小姐说的原话,是吗?结尾写得不错——就到结束了。幸运儿!这是你给他的名字,是吗?”

“对他的信,你似乎不像我这样满意;不过你看了这封信还是应该,至少我希望你应该,对他印象好一点。我希望就你这方面来说,这封信对他有些好处。”

“对,当然是这样。他有很大过错——考虑不周和轻率大意的过错。我完全同意他的看法,他很可能是不配得到这样的幸福;不过,既然他无疑是真心爱着菲尔费克斯小姐,而且可以希望,他不久将有跟她朝夕相处的有利条件,我倒也乐于相信,他的性格会变好,会从她性格里得到他性格里缺少的坚定和谨慎。现在,让我跟你谈谈别的吧。目前我还关心着另一个人,我没法再想弗兰克·邱吉尔了。自从今天早上我离开你以后,爱玛,我脑子里一直在苦苦思索着这一个问题。”

接下来就谈这个问题;那是用明白、朴实、高雅的英语谈的,奈特利先生甚至对自己的情人也是用这种英语谈话。他谈的是怎样才能要她嫁给他而不影响她父亲的幸福。爱玛在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回答。“只要我亲爱的父亲在世,我就不能改变现状。我永远也不能离开他。”然后,这个回答只有一部分得到了承认。她不可能离开她父亲,奈特利先生和她一样深有同感;至于不可能有任何其他改变,他却不能同意。他已经非常深入、非常专注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一开始,他希望说服伍德豪斯先生跟她一起住到登威尔去;他想相信这是行得通的,可是他了解伍德豪斯先生,这就不能长久地自骗自了。现在他承认,这样搬家,是拿她父亲的安乐,也许甚至是拿他的生命来冒险,万万不能冒这个险。伍德豪斯先生离开哈特菲尔德!不,他觉得不能这么做。可是,为了不这么做而想出来的那个计划,他相信他的最亲爱的爱玛决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反对的。这计划就是,他搬到哈特菲尔德来!只要她父亲的幸福——换句话说,他的生命——需要哈特菲尔德继续作为她的家,那它也就是他的家。

至于他们全家搬到登威尔去,爱玛自己也想到过。跟他一样,她考虑过这个计划,把它放弃了;可是这样一个变通办法,她却没想到过。她领会到了这个办法所表明的一片深情。她觉得,离开登威尔,他一定会牺牲大量独立的时间和习惯;经常陪着她父亲,又不是在自己家中,要忍受许多许多的不便。她答应考虑考虑,要他也再多考虑考虑;可是他深信,再考虑也不会改变他在这个问题上的希望或看法。他可以向她保证,他已经冷静地考虑过很久了;他避开威廉·拉金斯,单独思考了一个上午。

“啊!有一个困难没料到,”爱玛嚷了起来。“我肯定威廉·拉金斯不愿意这样。你在征求我意见以前,必须先得到他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