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3/3页)

在哈特菲尔德,这一个黄昏是漫长的忧伤的。天气又尽量增添了阴郁气氛。阴冷的暴风雨袭来,除了从叶子正被狂风摧残的树丛和灌木上,从只是延长这种惨相的白昼的长度上,丝毫看不出七月的迹象。

天气影响了伍德豪斯先生。他女儿几乎一刻不停地照料着他,作了超乎平时一倍以上的努力,这才使他还算觉得舒服。这使她想起了他们在威斯顿太太结婚那天晚上凄凉的第一次tête-à-tête;不过,那一次,用过茶点以后不久,奈特利先生就走了进来,驱散了每一种忧思。唉!这种访问表示哈特菲尔德是有吸引力的,可是这样可喜的证明也许马上就要结束了。她当时曾为正在临近的冬天描绘出一幅冷冷清清的景象,结果证明她错了;没有一个朋友抛弃他们,他们也没失去任何欢乐。可是她担心目前的不祥之兆就不会有类似的相反结果。现在她眼前出现的前景在一定程度上预示这不可能被完全消除——甚至不可能部分地变得光明起来。如果她的朋友中间能发生的事都发生的话,哈特菲尔德准会比较寂寞,她只能怀着幸福被破坏的那种心情来给她父亲解闷。

在伦多尔斯,论关系,那即将出世的孩子肯定比她更亲;威斯顿太太的心灵和时间会给那孩子占去。他们会失去威斯顿太太;说不定在很大程度上还失去她的丈夫。弗兰克·邱吉尔再也不会回到他们中间来;菲尔费克斯小姐呢,势所必然,很快就不再属于海伯利。他们将会结婚,在恩斯科姆和那儿附近定居下来。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没有了;要是除了失去这一切以外,再加上失去登威尔,那么,欢乐而合理的社交还剩下什么让他们可以得到的呢?奈特利先生再也不会来度过愉快的黄昏!不会再仿佛甘愿拿他的家来换他们的家似的随时走来!这怎么受得了呢?要是他为了哈丽埃特就不再同他们来往;要是想到他以后只要同哈丽埃特待在一起;要是他选中哈丽埃特作为最重要的人,最亲的人,朋友,妻子,并且从她那里寻求生活所有的幸福;那么,除了一直在她心头的那个认为这都是她自作自受的想法以外,还有什么能增加她的痛苦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惊跳了一下,又长叹了一声,甚至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秒钟;唯一能带来安慰和宁静的是,决心自己好自为之,并且希望,不管在下一个冬天和她这辈子里未来的每一个冬天,情绪和欢乐都怎样地不如以前,她都要更加理智,更有自知之明,以便冬天过去之后能够留下较少的让她后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