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2页)

她要是能够把自己的感受全部讲给哈丽埃特听的话,那该多好啊!以前她说得哈丽埃特动了情。可是,唉!她却不能那么容易地说得她摆脱那种感情。一个对象的魅力,占据了哈丽埃特心灵上的许多空白,那可不是话语可以说得掉的。也许可以用另外一个人来取代他;当然可以用另外一个人来取代他;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清楚的了;哪怕是一个罗伯特·马丁也就够了。可是她担心,再没有什么别的能治愈她的创伤。哈丽埃特是那么一种人,一旦爱上了谁,就永远爱上了。而现在呢,可怜的姑娘,这次埃尔顿先生又回来,她的心情比以前还要糟得多——她老是在这儿或者那儿瞥见他。爱玛只见到过他一次,可是哈丽埃特确实每天有两三回,在惊异和猜测的狂热心情中,恰巧碰上他,或者恰巧发现他刚走,恰巧听到他的声音,或者看到他的肩膀,恰巧发生些什么事,把他一直保持在她幻想中。这还不算,她老是听到别人谈论他;因为,除非是在哈特菲尔德,否则她周围总是那些看不到埃尔顿先生过错的人,他们全都认为再没有什么事比讨论他的事更有趣了。所以,一个个报导,一个个猜测——在他安排自己的事情时已经发生的和可能发生的一切,包括收入、仆人和家具——连续不断地在她的周围谈得沸沸扬扬。听到别人老是赞扬他,她所抱的敬意变得更加强烈。听到别人不断地一再说霍金斯小姐幸福,又不断地谈论他多么爱霍金斯小姐,她感到悔恨,心情也不愉快。他在屋边走过时的那副神情,他的礼帽那样戴着,全都说明他是多么深地沉浸在爱情之中啊!

如果会得到的乐趣是为常理所允许的,如果不会使她的朋友痛苦,如果不会自己谴责自己,那么爱玛看到哈丽埃特的心摇摆不定,就会对它的变化感到有趣。有时埃尔顿先生占上风,有时马丁先生家领先;而且每一方都可以偶尔用来抑制另一方。埃尔顿先生的订婚治好了和马丁先生会面引起的激动。得悉订婚的消息后所产生的不愉快又因几天后伊丽莎白·马丁上高达德太太家访问而暂时抛开。那时哈丽埃特刚好不在家;可是收到一封事先给她准备好了的信。信写得非常感人——大段友好的话中间略带一些埋怨。在埃尔顿先生来以前,她为这件事忙得不可开交,一直在思考怎么写回信。她甚至想做她不敢承认的事情。可是埃尔顿先生本人来了,所有这些心事就一扫而光了。在他逗留期间,马丁一家被忘得干干净净。在他再次去巴思的那天早晨,爱玛想消除这件事引起的一些痛苦,觉得她最好去回访一下伊丽莎白·马丁。

这次拜访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必须做哪些事情?怎么做才最妥善?这些都是她疑虑重重地在考虑的问题。得到了邀请,如果不理睬他的母亲和姐妹,就会显得忘恩负义。决不能那么办。然而,不那么办呢,却又有恢复旧交的危险!

她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让哈丽埃特去回访。不过回访时,如果他们能理解,就要让他们相信那只不过是礼节性的往来。爱玛打算用马车送她去,让她在埃比磨坊下车,自己乘车略微再多走一段,马上回来接她。这样他们就没有时间使出什么狡猾的手段或者危险地重提往事,这是很明确地向他们表示,为将来所选定的是什么程度的友谊。

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尽管其中有一些做法,她自己心里也并不赞同——有点儿像只是经过掩饰的忘恩负义——但是非这么办不可,否则哈丽埃特会落到什么地步呢?


[1] 英国港市,在格罗斯特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