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6页)

“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又一个“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哈丽埃特起初只说得出这句话,同时一再亲热地拥抱爱玛。可是,等到她们比较像交谈的时候,爱玛就看得很清楚,她已经能像她应该的那样来看待、感觉、预料和记住这件事了。埃尔顿先生的优越地位得到了充分的承认。

“你无论说什么总是对的,”哈丽埃特大声说道,“所以我认为,我相信,我希望一定是这样,要不然,我也不会这样想。我真是受之有愧。埃尔顿先生可以要娶谁就娶谁!对他,不可能有两种看法。他是那么优越。只要想想那些可爱的诗句——‘给某小姐’。哎呀,多巧妙啊!真的可能是为我编的吗?”

“对这点,我毫无疑问,也不容别人提出疑问。这是肯定的。相信我的判断,接受吧。这是正戏前面的序幕,篇章前面的题词;紧接着就是平铺直叙的散文了。”

“谁也料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我肯定,一个月以前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最离奇的事终于发生了!”

“就在史密斯小姐和埃尔顿先生相识的时候,——真的发生了——确实离奇;简直超出了常规,这样显然值得想望的事——本来需要别人来预先撮合——居然自动以恰当的形式立即出现了。你跟埃尔顿先生有缘走到一起来了;由于你们各自的家庭环境,你属于他,他也属于你。你们的婚姻将能同伦多尔斯的那门亲事相媲美。哈特菲尔德的空气里似乎有一种东西,能引导爱情完全朝正确的方向发展,让它在应该流入的渠道里奔流。


真正的爱情从来没有平坦的道路。[5]


哈特菲尔德版的莎士比亚戏剧会在这一句上加一大段注解。”

“那位埃尔顿先生当真爱上了我——在所有人当中,居然爱上了我,我在米迦勒节[6]那天还不认识他,没有同他说话。而他呢,却正好是最俊俏的人,而且很像奈特利先生,是个人人尊敬的人!很多人想同他交往,人人都说,如果他不愿意的话,他一餐也不必单独一个人吃;还说,他在一个星期里接到的邀请比一个星期的天数还多。在教堂里又是那么出色!自从他来到海伯利以后,纳希小姐已经把他在讲道时讲的所有经文都记下来了。哎呀!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怎么一点也没有料到啊!听说他路过的时候,艾博特家那两个学生和我奔进了前面的房间,从百叶窗缝里偷看,纳希小姐过来骂我们,把我们赶走,她自己却留下来偷看。不过,她马上又把我叫了回来,让我也看看,她真好。我们都想,他长得多美啊!他跟柯尔先生手挽着手走着。”

“你的朋友们——不论他们是谁,是干什么的,只要他们还有一点常识,都会认为这门亲攀得好。我们可不会把我们的行动讲给傻瓜们听。如果他们急于要看到你婚姻美满幸福,那么,这个生性和蔼的人完全可以使这一点得到保证。如果他们要你置身于他们为你选择的那个地区和阶层,那么,将会在这儿达到目的。如果用通俗的话讲,他们唯一的目标是要你攀一门好亲,那么,这儿就有可观的财产、可敬的地位、灿烂的前程,这一切准能使他们满意。”

“对,对极了。你说得多好啊!我就爱听你说。你什么都懂。你跟埃尔顿先生一样聪明。这个字谜多妙啊!哪怕我苦苦思索十二个月,我也绝编不出这样的字谜来。”

“从他昨天拒绝编时的神态来看,我就知道他打算一试身手。”

“我真的认为,毫无例外,这是我有生以来读过的最好的字谜。”

“的确,我从来没有读过一首比这更贴切的。”

“这首字谜差不多比我们以前读过的任何一个字谜都要长一倍。”

“我认为它的突出优点并不在于长度。这类字谜一般不可能写得太短。”

哈丽埃特正全神贯注在看这个字谜,没听见她的话。心里正浮现出十分满意的比较。

“像一般人一样,”过了一会儿她说,脸上透着红光,“在通常情况下很有头脑,逢到有什么话要说,就坐下来写一封信,简单扼要地把要说的话说出来,这是一回事;而写像这样的诗句和字谜,却是另一回事。”

她居然这样强烈地蔑视马丁先生的散文,真是出乎爱玛的意料。

“这样可爱的诗句!”哈丽埃特继续说,“最后这两行!可是我该怎么还他呢,说我已经猜出了?啊!伍德豪斯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呢?”

“让我来办,你别管。他今天晚上大概会来,到时候,由我来还给他,我们胡扯几句,你不必参加。你的脉脉含情的眼睛将要选择自己的适当时机来闪烁光芒。这事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