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4页)

芬妮的心有些沉重,哪怕对克劳福德小姐的心情,她这时也没有工夫仔细推敲。她们到了舞厅中,小提琴已在演奏,她的心跳得厉害,不允许她思考任何严肃的问题。她必须观察一下室内的整个布置,看看一切是怎么安排的。

过了不多几分钟,托马斯爵士来找她了,他问她有没有人约她跳舞;“是的,姨父,克劳福德先生约过我了。”这正是他想要听到的。克劳福德先生就在附近,托马斯爵士把他带到她面前,说了句什么,这使芬妮发现,她得作领舞的,舞会要由她开始;以前她从未想到这点。每逢她推测晚会的细节时,总认为这当然是埃德蒙和克劳福德小姐的事,这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尽管姨父讲的话与它相反,她仍不能不发出惊叫,表示她并不合适,这是情有可原的。她在万不得已中,只能向托马斯爵士提出异议,但这只是她突然听到这建议时引起的惶恐情绪,迫使她向他如实说明,希望他另作安排;然而没有用;托马斯爵士露出微笑鼓励她,然后那么认真、那么坚决地说道:“事情必须这样,亲爱的。”于是她不敢再讲别的话。接着她便发现自己被克劳福德先生带到了舞场的上首,站在那里,等待其他跳舞者一对对地排列成行。

她几乎不敢相信。她会排在这么多漂亮的少女前面!这荣誉太大了。这是把她与她的表姐同等对待!她的思想飞到了她们那里,她为她们感到了最真诚、最温柔的惋惜,只因她们不在家中,她们才不能在这屋里占有她们应有的位置,享有她们一心向往的欢乐。她时常听见她们说,希望在家中举行一次舞会,这是一切幸福中最大的幸福!然而现在真的举行时,她们却不在家中,只得由她来开始这舞会,而且是与克劳福德先生在一起!她希望她们不致嫉妒她现在得到的殊荣;但是当她回顾秋天的状况,想到以前在那屋里跳舞的那次,她们彼此之间是什么情形,她对目前的安排更加觉得无法理解了。

舞会开始了。这对芬妮与其说是快活,不如说是光荣,至少这第一次舞是这样。她的舞伴兴高采烈,尽量要让她获得同样的感受;但是她心惊胆战,谈不到任何乐趣,直到她相信不再有人注意她时,才好一些。然而她年轻、漂亮、文雅,任何不熟练的表现也像优美的姿势一样好,场子里很少有人不称赞她的。她动人,端庄,她是托马斯爵士的甥女,不多一会儿她便被看作了克劳福德先生的意中人。这已足以为她赢得普遍的好评。托马斯爵士也在饶有兴趣地观看她的一个个舞姿;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甥女感到自豪,不是像诺里斯太太那样,把她的美貌看作是她迁居曼斯菲尔德的结果,只是对他为她提供的其他一切感到高兴——他对她的教育和风度是有功的。

克劳福德小姐看出了托马斯爵士的许多想法,当他站在那里的时候,尽管他对她有过不公平的看法,她还是有一个强烈的愿望,要获得他的好感,她找个机会走到旁边,讲了几句奉承芬妮的话。她的赞美是热烈的,他的反应也符合她的要求,在谨慎、礼貌和缓慢的语气所允许的范围内,他表示了同感;当然,这使他在这问题上的表现大大超过了他的夫人——过了不多一会儿,玛丽看见她坐在附近的一张沙发上,便在她开始跳舞以前转到那儿,对普莱斯小姐的美貌讲了几句恭维的话。

“是的,她看上去很漂亮,”伯特伦夫人平静地答道,“查普曼帮助她打扮来着。查普曼是我特地派去的。”虽然芬妮得到称赞,她也真心高兴,但是她派查普曼帮助她这事留给她的印象要深得多,她不能不对自己的慈悲心肠津津乐道。

克劳福德小姐对诺里斯太太很了解,不会用称赞芬妮去讨好她,她的话是临时想起的:“啊!夫人,今天晚上我们多么怀念拉什沃思夫人和朱利娅呀!”尽管许多事都得诺里斯太太操心,如安排牌桌,随时提醒托马斯爵士该办的事,劝说年长的妇女到另一间更好的屋子去等等,她还是在百忙中挤出时间,用一再的微笑和不断的感谢回答了克劳福德小姐。

但是克劳福德小姐本想讨好芬妮,却对她说出了最不该说的话。她的意思是要给她那颗小小的心一个惊喜,让她对自己的重要性产生一种愉快的感觉。她误解了芬妮的脸红,以为她听了她的话也会这样。在跳过两次舞以后,她走到她面前说道:“也许你能告诉我,我的哥哥为什么明天要去伦敦。他说他在那儿有事,又不肯告诉我是什么事。他这么不信任我还是第一次!不过我们大家都免不了这样。一切或迟或早都要发生变化。现在我只得向你讨教。请问,亨利是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