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4页)

“我想我遇到过,但这不见得合理;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你是在挖苦我和安德森小姐。”

“不,真的,安德森小姐!我不知道这是谁,你在讲什么。我给你弄糊涂了。但是如果你肯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愿意担当挖苦你的罪名。”

“啊!你装得若无其事,很好,但我也不是这么容易受骗的。你讲的这位转变态度的小姐,一定就是指的安德森小姐。你描绘得太准确了,我不会弄错。确实是这样。那是在贝克街的安德森家。你知道,前几天我们还谈到过他们。埃德蒙,你听我提到过查理·安德森。情况正如这位小姐刚才说的一样。安德森第一次给我介绍他的家人,那是大约两年前,他的妹妹还没进入社交界,我无法让她跟我讲话。一天早上,我在那儿坐了一个钟头,等安德森,屋里只有她和一两个小女孩——女教师病了或者出去了,母亲拿着几封事务信走进走出,正忙着。那位小姐除了回答几句客套话,什么也不说,也不看我一眼。她闭紧嘴唇,别转了头,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过了一年我才又见到她,这时她已进入社交界。那是在霍尔福德太太家中,我不记得她了。她忽然走到我面前,像招呼熟人一样招呼我,眼睛盯住了我,把我看得都不好意思了;可她满不在乎,又说又笑,弄得我简直有些手足失措。我觉得那时我一定成了一屋子人的笑柄。很清楚,克劳福德小姐一定听到过这故事。”

“这是个很有趣的故事,我相信它是真实的,但对安德森小姐说来并不光彩。不过这种缺点太普遍了。毫无疑问,母亲们还没找到正确教育女儿的办法。我不知道弊病出在哪里。我不想自作聪明教她们怎么做,我只知道她们常常做错。”

“那些能让大家看到妇女的行为应该怎样的人,对纠正她们的缺点是大有帮助的,”伯特伦先生殷勤地说。

“问题是一目了然的,”不太殷勤的埃德蒙说道,“这些女孩子缺少良好的教养。她们从一开始就接受了错误的观念。她们不论做什么都出于虚荣的动机——不论在进入社交界以前还是以后,她们的行为中都谈不到真正的谦逊。”

“我不知道,”克劳福德小姐答道,有些迟疑。“对了,在这一点上我不同意你的看法。重要的是一切都得合乎分寸。女孩子们还没走出深闺,便装出一副已进入社交界的神气,肆无忌惮,就像我看到的情形,那是最糟糕的。比什么都糟糕——简直叫人恶心!”

“是的,那确实很不合适,”伯特伦先生说。“它使人误入歧途,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刚才形容得很好,再好也没有了: 包头的无边帽和假作正经的神气,这些标志告诉人们情况会是怎样。去年就因为缺少这些标志,我给弄得非常尴尬。那是九月,我刚从西印度回来,与一个朋友到拉姆斯盖特[4]去了一星期;我的朋友就是斯尼德,埃德蒙,我跟你说起过他;他的父母和姐妹都在那里,都是我还不认识的。我们到达阿尔比恩广场时,他们出去了;我们去找他们,发现他们在码头上。斯尼德太太和两个女儿与她们认识的几个人在一起。我按照礼节向她们鞠躬致意,由于斯尼德太太给人围住了,我只得挤在她的一个女儿身边,回家时一路上都在她旁边,我对她尽量装得很客气。这位小姐态度很随便,也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我聊天。我根本没想到我的行为会有什么不对。两位小姐的外表完全一样,都穿得很漂亮,戴着面纱,拿着阳伞,与别人并无不同;但我后来发现,与我聊天的那个是小女儿,她还没进入社交界,这使我大大得罪了她的姐姐。奥格斯达小姐得再过六个月才能参加社交活动;我相信,那位姐姐永远不会原谅我。”

“那确实很糟。可怜的斯尼德大小姐!虽然我没有妹妹,我还是很同情她。过早遭到忽视,一定十分难受。但这完全是她母亲的过错。奥格斯达小姐应该由女教师陪伴。对两位少女同等看待,自然会惹出乱子。好了,现在我对普莱斯小姐有些了解了。她还没参加过舞会吧?除了我姐姐这儿,也没上别处吃过饭吧?”

“没有,”埃德蒙答道,“我想她还从没参加过舞会。我的母亲很少出门,除了格兰特太太家,也从不上别处吃饭,芬妮总在家中陪伴她。”

“哦!那么事情很清楚。普莱斯小姐还没进入社交界。”


[1] 克劳福德兄妹的叔父,那位海军上将在伦敦的住处。

[2] 汤姆是托马斯的昵称,作为长子,他可以继承爵位,成为另一位托马斯爵士。

[3] 英国妇女一般在成年后才开始参加宴会、舞会等社交活动,称为进入社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