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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目——目前驻在诺福克海军基地,”卢克答道,“维——维——维护虚伪嘛。”

“你们有没有出过海,小伙子?”考克医生问。

“当然了!”卢克说,“只要花上五——五——五分钱搭上公共汽车,就可以直达海边了。”

“这个孩子从小时候尿炕起,就具备当水手的条件了,”麦奎尔说,“我早就看出来了。”

“马面”韩斯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当他看见两位年轻人在场以后不禁愣了一下神。

“当心点!”水手低声对尤金说,然后傻笑起来,“你是他要的下一位了!他那双呆鱼眼正盯着你呢。他已经在估算你身材的长短了。”

尤金生气地看了看“马面”韩斯,然后低声嘀咕着。水手见状马上狂笑起来。

“先生们,早上好。”“马面”韩斯用一种斯文、忧伤的语气跟大家打招呼,“孩子们,”他满脸悲伤地向他俩走了过来,“听说你们家的不幸后,我非常悲痛。我很敬佩你们那位哥哥,我要是他的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别说了,马面。”麦奎尔说,一边伸出四根肥胖的指头表示抗议,“我们能看得出来,你的心都碎了。你要是再说下去,恐怕就会悲痛得歇斯底里,然后疯狂地大笑起来了。我们可受不了这个,马面。我们都是意志坚强的人,但是大家都吃了不少苦。求求你,饶了我们吧,马面。”

“马面”韩斯并不愿意搭理他。

“我把他送进殡仪馆去了,”他轻声地说,“过一会儿,我希望你们哥俩能过去看看他。等我把一切都办完之后,你们会发现他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天啊!真是妙手回春啊,”考克说,“他的母亲肯定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马面,你开的究竟是殡仪馆还是美容院呢?”麦奎尔问。

“我们知道你会尽——尽——尽——尽全力办好这件事的,韩斯先生,”水手言不由衷地说,“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专门请你来处理这件事的原因了。”

“你们不想把剩下的牛排都吃完吗?”服务员问尤金。

“牛排!牛排!这才不是牛排呢!”尤金咕哝道,“我现在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他离开座凳,来到考克医生的旁边。“你能救一救我吗?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看起来是不是生病了,考克医生?”他嗓音吵哑地问。

“没有,孩子,”考克说,“你没有生病——你只是发疯了。”

“马面”韩斯在柜台的另一端坐了下来。尤金把身体靠在光滑的大理石柜台上,开始唱了起来:

“嘿,哈,吃腐肉的乌鸦啊,

得哩,得哩,得哩,得哩——啊!”

“闭嘴,你这个该死的傻瓜!”水手声音嘶哑地低声说着,笑了起来。

“吃腐肉的乌鸦高坐在岩石上,

得哩,得哩,得哩,得哩——啊!”

屋外,在清晨微暗的光亮里,生命正充满活力、迅速地苏醒过来。一辆街车正沿着弧形轨道缓缓地驶进林荫大道,电车司机在窗户的一侧斜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操纵着长长的操纵杆,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喷在清晨的凉气里,就好像暖雾一样。巡警莱斯利·罗伯茨面色灰黄,一脸怒容,正懒洋洋地甩着手中的警棍,缓缓走在大街上。伍德药店里打杂的黑人正兴冲冲地赶往邮局,准备去取当天的邮件和报纸。火车票代理员J.T.史迪恩斯正在大街对面的路边等待公司的班车。他脸色通红,正在阅读晨报。

“瞧他们的样子!”尤金忽然大声地叫了起来,“好像他们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似的!”

“卢克,”哈利·塔格曼从报上抬起头来,“听到本恩的消息,我心里真的很难过。他是一个好孩子。”然后他又埋头读报了。

“天哪!”尤金说。“这倒是一条新闻!”

他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直笑得气都喘不过来,难以自抑。“马面”韩斯狡黠地瞧了他一眼,然后也开始埋头读报了。

两个年轻人离开了餐馆,迎着早晨清新的空气向家里走去。尤金的脑海里仍然在搜索着琐碎的往事。一路上寒霜冷峭,回荡着各种斑杂的声响:车辆冷清、疏落地从身边驶了过去,发出嘎嗒嘎嗒的声音;百叶窗也哗啦啦啦升了起来,清冷的天空里染上了一抹鲜红的玫瑰色。在广场上,机动车司机们都站在自己的车子跟前,喷着热气聊着天。而南都旅馆则笼罩在精疲力竭、死气沉沉的气氛中。里面的人都已经睡着了,只有伊丽莎一个人来回奔忙着。她已经在炉灶上生起了旺火,此外还有许多事要做。

“你们两个孩子快去睡觉吧,今天大家还有很多事要做哩。”

卢克和尤金走进大饭厅,伊丽莎已经把它改成了临时卧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