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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丽小姐可否知道你们要来?”黑人问。

“不知道,”吉姆·屈维特回答,“你认识她吗?”

“是的,先生,”黑人说,“我和你们一起去找她。”

两个人上楼去的时候,尤金独自在树影里等待着。他们避开了前面的凉台,绕到侧面,黑人在格子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不知什么原因,这样的地方总装着格子门。

他静静地等待着,同时在向自己道别。他感到自己正手持一把利刃,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生命。他已经陷入了这场混乱的泥潭,无法挣脱,无路可逃。

刚开始的时候,从屋里隐约传来一些声响:有谈笑声、破碎沙哑的旧留声机发出的乐声。黑人一敲门,里面的声音便立刻停止了,这座陋屋里好像在有人在屏息静听。很快,大门便悄然开启了,他听见一个女人低沉、惊讶的声音。“是谁呀?谁呀?”

又过了一会儿,吉姆·屈维特回来了,轻声对他说:

“一切顺利,阿金。快走。”

他往黑人手心塞了一枚硬币,表示谢意。尤金盯着黑人宽阔而友善的脸,看了一会儿,感到一股暖流传遍冰冷的四肢。这个黑人热情、和蔼地完成了他的工作,他的热情掩盖了这桩无爱求欢的勾当。

他们俩沿着小径悄悄地走上去,攀上了两三级木制台阶,钻进了格子门。一个女人打开房门,站在一侧。等他们进来之后,又把门紧紧地关上了。接着,他们穿过小小的门廊,来到屋子里。

此刻,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小的过道里,两侧都是房间。油灯的灯芯捻得很低,在黑暗中照出一束昏暗的光。接着,他们爬上没有铺地毯的楼梯,来到了二楼。这里左右两侧各有一扇门,墙上有可折叠的衣帽钩,上面挂着一顶破旧的男帽。

吉姆·屈维特立刻搂住了那个女人,笑嘻嘻地开始在她的胸部乱摸起来。

“你好啊,莉丽?”他说。

“天啊!”她粗声粗气地笑着,一边瞅着尤金,没想到在这个黑乎乎的夜里竟送来这样一个人。她转过脸,沙哑地笑起来,一边对吉姆·屈维特说:

“我的天哪!哪个女人要是跟他待在一块儿,首先一定要砍短他的腿才行。”

“我想把他介绍给赛尔玛。”吉姆咧嘴笑着说。

莉丽·琼斯嘶哑地笑着。这时候右边那扇门猛然被打开了,那个名叫赛尔玛的女人走了出来。这是个身材瘦弱的小个子女子,出门的时候,从她身后传来一阵乡巴佬的笑声。吉姆·屈维特亲热地把她揽在怀中。

“我的老天!”赛尔玛尖声说道,“这是从哪儿来的人?”她探着燕雀般的小脑袋,神情孤傲地打量着尤金。

“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新相好的,赛尔玛。”吉姆说。

“他可是你这一辈子见过的最瘦长的人了吧?”琼斯实事求是地说,“孩子,你的个子有多高呀?”她又拖着南方人的腔调问道。

尤金心里有些不大自在。

“我也不知道,”他回答,“大约6英尺3英寸吧。”

“肯定不止!”赛尔玛坚决地说,“他肯定有7英尺高。”

“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量过了,”吉姆·屈维特说,“他自己也说不准。”

“他的年纪也不大嘛,”莉丽注视着他,热切地说,“你今年多大啦?”

尤金把苍白的脸转了过去,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嗯——”他声音嘶哑地说,“我差不多……”

“他马上就18岁了,”吉姆·屈维特忠诚地替他说了出来,“别替他担心了。我们的老长腿,是个老江湖,是个勇士。我不骗你,他的经验丰富着呢。”

“看上去他没有那么大,”莉丽怀疑地说,“看他的脸相,顶多有15岁。不过,他的这张脸长得真小,你说呢?”她缓慢、困惑地问。

“我只有这一张脸,”尤金有些恼火,“对不起,我没法换一张大的。”

“小脸搁在高个子上面,看起来真滑稽啊。”她耐心地说。

赛尔玛用肘使劲地捣了她一下。

“那是因为他身体骨架子大的缘故,”赛尔玛说,“‘长腿’没什么问题。只要他的骨架上多长点肉,他就能变成又高又魁梧的巨人。你肯定会讨女人喜欢的。”她刺耳地说着,抓起他冰冷的手,然后捏了捏。这时候,他内心那个陌生的幽灵悄悄地溜走了。噢,上帝!我不会忘记她的,他心里想。

“那么,”吉姆·屈维特说,“我们就开始吧。”他又把赛尔玛搂在怀里,两个人深情地爱抚起来。

“你先上楼去吧,孩子,”莉丽说,“我一会儿就上来。房门开着。”

“一会儿见,阿金,”吉姆对他说,“好好待在那儿,小子。”

他用一只手臂使劲搂了一下尤金,然后又撒开,陪着赛尔玛到左侧的屋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