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祭司

在乌鸦死后的一周,瓦塔南离开了波西奥的沼泽区,前往索丹屈莱,并且在那里的旅馆投宿了几天,以便好好休息。他遇见了森比欧地区的麋鹿养殖合作社的负责人,这位负责人请他帮忙修缮位于森比欧森林里喘气谷上的小木屋。真是个好差事。

瓦塔南买了附有望远镜的长枪、雪橇、木工的工具以及足够数周生活的存粮。他搭上出租车,驱车从坦胡阿公路前往森林。在前往瓦利欧的岔路上,他遇见了一群养殖麋鹿的人,他们围坐在路边的一个火堆四周。

“我真不明白,”其中一个人说,“这个地区的野兔,几周前毛色都已经变白了,这只怎么还保持着夏天的毛色!”

“这也许是只棕色品种的野兔。”

“不对,棕色野兔体形比较大。”

“这是只南方的野兔。”瓦塔南解释着。

他一面说,一面让司机帮他把行李卸下来,放在路边。天空下着小雪,但还不到能够滑雪的程度。

养殖麋鹿的这群人递了一杯咖啡给瓦塔南。野兔则好奇地嗅着这群在森林里讨生活的人的气味,一点也不害怕。

“要是卡尔蒂宁见着了,一定会抓它去祭神。”其中一位养鹿人对瓦塔南说。

“他以前是个老师,还在南方当过牧师。他经常用动物来祭神。”

卡尔蒂宁显然还是个年轻人,在武奥措教滑雪。他总是习惯在冬季一开始,还没进入隆冬的时候,到树林里面滑雪,并且到蠢人溪的木屋居住,就在喘气谷附近。

这群养鹿人就继续围坐在火堆四周,看着瓦塔南将沉重的行李扛上肩、察看地图,然后消失在树林里。野兔轻快地在后头蹦蹦跳跳跟着。

峡谷在大约三十公里的路程之外。瓦塔南将雪橇扛在肩上,走在微微积雪的树林里。雪橇总是不时钩住树枝,拖慢了瓦塔南的行进速度。

夜色降得很快,看来得在树林里过夜。瓦塔南砍下一棵松树,然后撑起帐篷的防水布,接着点燃过夜用的篝火,随后切下几块鹿肉并放进锅子里油煎。野兔很快在棚子里安顿好自己并入睡,瓦塔南随即也倒头大睡。一片片大大的雪花飘进火里,瞬间便消融在火焰里,发出嘶嘶的声响。

次日,瓦塔南又走了一整天,才终于抵达目的地。他大声呼喊:

“这就是喘气谷木屋!”

他把雪橇靠在木屋的外墙上,然后疲累地走进屋内。屋内就是典型麋鹿养殖人的木屋,过去是盖来作为集中鹿群的中继据点。

去年冬季,已经有人用机动雪车运送来大量木板、铁钉、一卷卷油毡及一袋水泥。木屋里面隔成两间,其中一间几乎已经塌陷。即便是状况还不错的另外一个房间,地板也已经严重损坏,必须更换。

“一直到圣诞节之前,我有的是时间。”瓦塔南大声对自己说。他接着又对野兔说:“你也得换上冬天的皮毛了,这里已经不是黑诺拉了。你一身的棕色皮毛,可能会变成老鹰的目标。”

瓦塔南抱起野兔,仔细观察它的皮毛。轻轻拉扯之下,兔毛很容易就脱落了,底部已经显现了冬天的毛色。瓦塔南心里想着:很好。然后放下他这毛茸茸的小朋友。

瓦塔南并不急着开工。他先在木屋四周流连数日,观赏美景,顺便捡拾生火用的柴薪。晚间,他就利用油灯光线,开始擘画整修木屋的蓝图。

在邻近的一个沙丘上,瓦塔南挖开雪,用细沙制作了数个沙包备用。他打算用木板制作一个水泥搅拌槽,并且开始利用冰晶来搅拌水泥。他得先整修表面水泥已经完全脱落的壁炉,因为他得先让木屋暖和起来。烟囱的状况也很糟糕,必须重新涂上水泥。但是要整修烟囱比较困难,因为在零度以下,水泥会直接结冰而不是凝固变干。

因为还要在森林里待上好一段时间,瓦塔南决定要好好利用这段整修木屋的时间。他在木屋顶上,围着烟囱口的四周,用防水布制造了一个小帐篷。随后,他拆开了天花板以及烟囱排烟管区域的屋顶,让屋内的热气能够升到屋顶的小帐篷里。通过屋外的木梯,他将温热的水泥运上屋顶,并且开始修复烟囱。

就在此时,两名养鹿人滑着雪橇来到木屋,积雪已经够多,因此滑雪比徒步更加容易行动。两名来者惊讶地看着木屋顶上奇怪的玩意儿,都猜不透为何要在屋顶上搭造这奇怪的帐篷。如果说这个从缝隙里不断冒出蒸汽的奇怪玩意儿引起了两名养鹿人的好奇心,那么更让他们吃惊的是,竟看见一名陌生男子打开木屋大门,手上还提着一个冒着烟的沉重桶子。瓦塔南因为专心在工作上,所以没注意到木屋前方两位拄着滑雪杖的养鹿人。他将桶子提到梯子旁边,然后继续艰苦地将桶子提到木屋的屋顶上。每爬两格阶梯,瓦塔南就必须停下来喘气。到了屋顶上,瓦塔南立刻隐没在帐篷内,并且在里面待上近二十分钟。末了,他从帐篷内出来,将桶子靠在屋顶边缘敲打,以便清空桶内剩余的水泥,随后便下来到地面上。两名养鹿人异口同声地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