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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去博物馆,我不敢去。我觉得自己如履薄冰,幸好还没有掉进冰窟窿里去。前些日子我做的那个梦对我的影响超出了我的意料,我心神不宁,再次产生不安全的感觉,长期以来我一直得与这种感觉作斗争。一切都没有结束,这我现在知道得一清二楚。特勒的死给我的震撼也出乎意料。我们是得救了,但自我还在折磨我们。

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西尔弗的古董店前了。该店的二老板阿诺德坐在两把边角包金的沙发椅之间,那姿势就像罗丹的思想者。他是这个家族中的另类,正出神地盯着大街。我敲窗玻璃时,他吓了一跳,然后来给我开门。

“在这儿见到您真是难得的幸会,阿诺德先生。”我说。

阿诺德脸上露出柔和的光芒。“亚历山大不在,他正在贝格餐厅吃符合犹太教规的洁净食物呢。我没去,我吃美式大餐!”

“希望是在沃伊津,”我回复道,“那儿的鹅肝糜名不虚传!”

尽管西尔弗兄弟是同卵双胞胎,而且出生时间仅差三小时,但他们的反差很大。他们令人忆起那对更加倒霉的连体双胞胎,其中一个是酒鬼,另一个滴酒不沾。后者很不幸,他必须忍受前者所有的沉醉和随之而来的难受,他从中所获不外乎是厌恶和头痛。他是我听说过的唯一一位清醒的醉鬼。阿诺德和亚历山大的情形类似,他们反差大,但他们幸好不是连体双胞胎。

“我找到一件青铜器,”我说,“在五十九街西班牙人拍卖行,后天拍卖地毯时一起拍卖。”

小西尔弗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我现在没心思做生意。您去告诉我那个法西斯哥哥吧,我现在得考虑生存的事。您明白吗?”

“当然明白!您是什么星座?您什么时候出生的?”

“什么?6月22日凌晨,为什么?”

“也就是说您是巨蟹座,”我说,“亚历山大呢?”

“6月21日深夜,问这个干吗?”

“也就是说还是双子。”

“双子?当然是双胞胎!毫无疑问是双胞胎!尽说蠢话!”

“我是说,他出生在双子星座的最后一天。这说明很多问题。”

“说明什么?”

“性格差异,您二位反差很大!”

阿诺德盯着我。“您相信这些?相信这类蠢事?”

“阿诺德先生,我相信的事还有比这更愚蠢的呢。”

“巨蟹座的性格是什么呢?光听这字眼儿就够让人厌恶的!”[104]

“它与那种病毫不相干。只与过去被当作美味佳肴的那种动物有关,比龙虾更美味。”

“在性格方面呢?”未婚夫阿诺德问。

“深沉!性情中人!高度敏感,有艺术家气质,热爱家庭。”

阿诺德变得活跃起来。“在爱情方面呢?”

“浪漫,理想主义!爱了就紧紧抓住不放弃,除非别人除掉您的双螯。”

“这画面可够恶心的。”

“这仅仅是象征。翻译成心理分析的术语就是:要想让您放弃,除非摘除您身上的全部性器官。”

阿诺德脸色吓得煞白。“那我哥哥呢?他是什么样的人?”

“作为双子座的人,他的生活要轻松得多。双面神杰那斯,双重人格,他可以轻松转换面具,迅速、敏捷、活泼和耀眼。”

阿诺德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双面的双子座哥哥走进店内,因为刚吃了不少洁净食物而红光满面,嘴里还叼着一根不属于洁净食物的雪茄。

阿诺德默不作声地瞥了我一眼。亚历山大边大方地同我打招呼边拿出皮夹说:“最近卖出的那块跪毯,我们还没付您佣金呢。一百五十美元。”

“不是一百美元吗?或者不过就欠八十美元?”感情深沉的巨蟹阿诺德插嘴说。

我无言地望着他,一个如此阴险的叛徒!他大概想用这差价带他的秘密未婚妻去沃伊津,甚至去凉亭饭店[105]再搓一顿。

“一百五十美元,”亚历山大斩钉截铁地说,“是他通过与他的朋友罗森塔尔讨价还价诚实挣到的!”他递给我两张票子。“这回您打算怎么花呀?买第二身西服?”

“我将,”我看了根据星座必定是吝啬鬼的阿诺德一眼,“带一位极为优雅的女士去沃伊津吃饭。剩下的再付律师一部分欠款。”

“也在沃伊津付?”亚历山大问。

“去他办公室。然后我去市中心广场的拍卖行竞购一件小青铜器,那是一件阿诺德先生看不上眼的东西。”我又补充道,为的是气气那只巨蟹。

“眼下阿诺德脑子不太清楚,”亚历山大解释道,“如果您买下来的话,可以给我们一个优先购买权吗?”

“当然!你们两位是我的老东家嘛!”

“在布莱克那个大寄生虫那儿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