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4/5页)

“卡斯培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药片?”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跟一些不清不楚的人混在一起,我还是跟那些人保持距离比较好。”

爱丽莎突然换成了好孩子的语气,仿佛她想起来了,她毕竟是警察的女儿。

“其他人也吃药了吗?”

“据我所知没有。卡斯培一向很谨慎,卖药给谁,不卖给谁。他不想被抓住。”

他当然不想。卢米其实可以告诉爱丽莎,香水党的那几个女生好像已经知道了那天晚上聚会的人里面,有几个不光只是借着酒劲聚会。

“大多数人过了午夜就回家了。你也知道,那些听话的高中生不想第二天醉醺醺地去学校。”爱丽莎笑着说。

卢米没有跟着笑。爱丽莎也严肃起来。

“好吧,现在事后想起来如果我当时也那么做了,会是个多么明智的选择。留下的人开始醉得厉害,我也开始头脑不清。这一段我记得很模糊。大概是喝得太多了,大家把院子里吐得到处都是。有人打碎了一个水晶花瓶,被碎片划伤了手。家里到处都开始变得乱糟糟的。我好像叫杜卡把几个喝醉了闹事的人赶出去了。”

爱丽莎把咖啡杯放在写字台上。她揪着指甲边上的肉。指尖上粉红色的亮指甲油已经脱落了,她的手似乎还在打颤。卢米什么都没说。还是让爱丽莎自己说,不要对她提带有引导性的问题帮她回忆比较好。只有倾听者不按照自己的假设去干预叙述者,叙述者的回忆才更可信。

“大概凌晨两点左右,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个几乎一直待在这里,我的房间里,我们一起跳舞,瞎玩瞎闹。我们不需要再告诉其他人我们只是喝多了而已。然后,好像到了三点钟的样子。”

爱丽莎压低了声音,她咽了会儿口水,皱起了眉头。

“我肯定是去那边阳台上抽烟去了。”她接着说,“没错,就是这样。然后我看到我家院子里有个奇怪的塑料袋。它在那里最多也就放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因为我每半个小时会出去抽一次烟。我平时不抽烟,可是聚会的时候我总是想抽烟。”

又是那种好孩子的语气,爱丽莎的脸上又出现了道德的面具。如果不是她此时此刻的这种装模作样实在让卢米感到厌恶,卢米简直要佩服爱丽莎的演技。

“那你后来做什么了?”卢米忍不住问。

爱丽莎开始摆弄她那粉红色连体服上的拉链。拉链的尽头一颗金色的心在闪闪发亮。她把拉链拉开几公分,又用力往回拉紧。拉开,拉紧。拉开,拉紧。卢米喝了一口咖啡,咖啡淡得让她觉得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塑料袋让我觉得无比好笑。你不知道它倒在雪堆里的那个样子有多可笑。我说不清楚。当时我的脑子肯定是短路了,我把两个男生留在楼上,自己下楼去捡那个塑料袋。我从院子里回来以后,在我家的大厅打开了袋子。”

爱丽莎又咽了一下口水。

“一开始我还没明白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我以为里面大概是什么垃圾。然后我从袋子里拿出一张纸才意识到那是一张钞票。钞票上面都是血。那个塑料袋里装满了血淋淋的五百欧元一张的钞票。我翻那些钞票的时候,双手都沾上了血。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恶心。可是当时我只觉得好笑,实在是好笑得不得了。”

爱丽莎盯着黑色地板上的粉红色地毯。她脸上的表情从恶心变成厌恶,又从羞愧变成恐惧。

“当时我一点都没去想为什么那些钞票上都是血。我叫杜卡和卡斯培过来看。他们两个也觉得好笑极了。他们说这下我们发财了。当时我们并没有数那些钱,总之那个塑料袋里一共有三万欧元。我们什么都没想,除了一条,就是必须把那些钞票弄干净。”

他们三个这点理智还是有,那就是不能去任何人家里清洗这些钞票,那样的话,没法把钞票弄干净而不被发现。后来杜卡提出来可以去学校的摄影暗房清洗,他刚刚才上过摄影课。他很久以前就偷偷拿他校长老爸的钥匙去配了一把同样的钥匙,而且他也知道学校防盗报警系统的密码。

“当时我们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聪明绝顶的主意。”爱丽莎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卢米,“你能明白吗?”

不,卢米在心里想,可是她没有说出声。

相反,她说:“然后第二天一早,杜卡就得赶紧去暗房把钞票都拿走?”

“我觉得可以让那些钞票一直留在那里。我再也不想去碰它们了。钞票上的血是怎么来的?会是人血吗?而且那个塑料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的院子里?是谁把它弄来的?他妈的我以后再也不嗑药了。如果我当时脑子清醒,说不定我就能看清把塑料袋扔到我家院子里来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