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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听听一个在这一带待了快二十年的人的忠告,”他说,“那听好:随你喜欢怎样讲什么事,讲什么人,甚至随你喜欢怎样讲奥拉旭,那都没关系,可是千万别讲他那位太太什么坏话。因为万一给他听见了,我就绝对不敢担保你这条命啦。这是我做朋友的给你的忠告。”

他说罢就走出去了,撇下托尼哥·博尔热斯,吓得脸色惨白。

“你们想他会去报告奥拉旭上校吗?”托尼哥问大家。

尽管他们安他的心说:热塞医生不会这样做,他是个好人,托尼哥还是放不下心来,一定要赶到医生的诊所去,请求他千万别跟上校说,因为那桩事是“那个跟玛各特住在一起的女人告诉他的,她曾经听见维尔吉里奥和他的情妇为了什么女人吵了一场,她认为,那女人可能就是堂娜埃丝特”。

“这地方真可怕,医生,”他下结论道,“人家什么人都要议论。一个人也不放过。可是从今以后,我半句话也不讲啦。你再不会听我走漏一桩消息啦。我是只跟你一个人讲的,医生。”

“你放心好了,”热塞医生安慰他说,“拿我这方面来说,奥拉旭绝对不会听见一言半语。不过眼前对你来说,最好还是闭嘴不说。除非你存心找死。”

他把门打开,托尼哥走出去,一个女人走进来。医生立刻在手术箱里仔细搜查,找寻听诊器。候诊室里,男男女女坐在那里聊天。一个手里搀着孩子的女人,一看见这裁缝,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

“你好,托尼哥老兄?”她笑吟吟地问。

“很好,堂娜泽菲尼亚。你呢,太太?”

她不回答,因为急于要把自己知道的事马上告诉他。

“你听到了那桩丑事没有?”

“什么丑事?”

“小干河种植园的托托尼奥上校,抛弃了他老婆和家庭,去追求一个荡妇,那是个从巴伊亚来的轻薄姑娘。他们就当着大家的面,双双上了火车。”

托尼哥厌烦地把手一挥。“这是老新闻了,堂娜泽菲尼亚,”他说,“我倒有一桩新闻,管保你没听说过,太太。”

那女人不胜好奇,神经紧张得浑身上下直打战。“什么事啊,托尼哥老兄?”托尼哥迟疑了一会儿,堂娜泽菲尼亚心焦如焚地等着。“快告诉我吧。”他朝四下望了一遍,才拖着她朝走廊的一端走去。

“在这一带地方,”他低声开口说,“人家都在说维尔吉里奥律师——”他凑着这位老太太的耳朵,把下半句话讲出来。

“真的吗?”老太太嚷起来,“乖乖,谁想得到竟有这等事?”

“记住了,我什么话也没跟你说过,”托尼哥叮嘱她说,“我是只跟你一个人讲的,太太。”

“得啦,托尼哥老兄,你知道我嘴上好像贴着封条一样。可是谁想得到呢?她一向看上去是个十全十美的太太啊。”

托尼哥走出门去了。堂娜泽菲尼亚回进候诊室,对那些病人扫了一眼。那儿没有一个人值得一谈,她就决定等明天再给她孙女儿打针。她说,时候不早了,她不能再等下去,因为她事先约好要去看牙医呢。她就跟大家说了声再会,拖着那个孩子,走出房去。她牙痒痒的恨不得把刚听到的精彩消息告诉别人,她兴高采烈得好像拿到了中奖的彩票。她飞也似的动身朝住在圣若泽堂附近的三位老小姐,阿文蒂诺姐妹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