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第2/5页)

“人”和“人性”的故事

那么归根溯源,这些渐次兴起的传媒形式,有什么共同点呢?

新闻的核心是“人”。先有对“人”的关注,才有对新闻的关注。讲一千、道一万,人类所有文化产品的实质,都是在描写人和人性,从来没有偏离过。

过几天我要参加《狼图腾》出版十周年的研讨会。这本书十年前的首发式我也在,因为我是内蒙人,书里写的也是在内蒙发生的故事。

我就问自己,十年之后,怎么去看这本书?表面上写的是狼,其实是写狼吗?如果仅仅写狼,它能畅销十年吗?其实写狼,是在从另一个角度写人,归根到底还是讲述人性的故事。只不过,作者用狼性当镜子来照人,照中国人,照此时此刻的中国人。

对于新闻,也是如此。我们要用个体的“人”,去化解宏大命题。

比如交给你一个选题—727万大学毕业生的就业情况。过去的表现形式可能就是“大里来、大里去”,现在,一定会有更多的新闻人选择由一个个体、一个具象的概念切入报道。

或许这个片子或者这篇报道,上来就是讲述一个人物,用电视画面或文字语言去描绘:“星期五这天,清晨4点多,胡宁(假定人名)就起床了。他拿出一套平常很少穿的衣服,准备去参加在工体举办的招聘会。这已经是他进入大四之后参加的第十二场招聘会了……”

接下去可能会有一个转折:“其实,这天要早起的不只是胡宁,与他命运相同的还有727万名大学毕业生,比去年‘史上最难就业季’的人数还多出30万。”一下子就将报道面横向拉开了。然后继续加入宏观的观察,但最后还是要回到胡宁身上,回到个体的故事里。

国外的新闻报道几乎已成共识:通过具体人物,表达宏大事件。没有主人公就没有事件,就会让新闻可信度,尤其是吸引力降低。所以,你首先要明白,新闻写作传播,就是一个写故事和讲故事的过程。不要在“故事”和“虚构”之间画等号—真实的事情,也需要通过“讲故事”的方式进行传播。我们在对外、对内的宣传当中,有相当多的失败就是因为不会讲故事。花了很多钱出了很多力,却没有好的效果。

很多人问我,你去耶鲁演讲,怎么想到《我的故事以及背后的中国梦》这个主题?因为我很明白,跟老美打交道,以及跟所有人打交道,最容易达成共识、引起共鸣的是什么?是人。

空讲事儿是很难的。讲四十年中美关系,太累,人家也不爱听,听一会儿就困了。而且讲某件事,人们都是可进可退,有距离感。但是把“人”的元素放进故事里,就不一样了。只要选对了“人”,听者就会感同身受,就会以相同的情态沉浸在你的故事中。

千百年来,全世界的文学实践、音乐实践,包括近代的新闻实践,都在证明同一个道理:所有的故事,最后都要回归到“人”的主题。

悬念:与“当下”距离最近的问题

在生活中我们发现,同样的笑话,有的人讲就特好笑,有的人讲就不好笑;同样的故事,有的人讲就特好听,有的人讲就不好听。为什么?

你们有没有问过自己:讲好一个故事的核心是什么?

对于新闻人,讲好一个故事的重要手段,就是寻找跟“今天”最有关联的话题。

比如,《新闻1+1》定了这样一个选题:浙江义乌招聘五名高薪公务员,年薪最低的三十万,最高的六十万。我对编导强调“新闻性”和“讲故事”。故事一定要贯穿每一环节:从节目标题、片子开场,到主持人、评论员的每一个问题,以及节目的结构,都要跟这个故事配套。

第一稿,他们提交上来的标题很像政府工作报告,“义乌试水高薪聘请公务员”。太常规!我把它改成了“三十万年薪的公务员,怎么用?”

文案的第一个问题也很常规,节奏慢条斯理,询问义乌组织部部长“为什么要开展这样的活动”。

我问编导:这条新闻是5月1日之前发生的,而我们做节目是5月5日,这两个日期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编导显然没想过,只说“这几天持续关注”。

我继续提醒他:5月1日公示结束,按道理讲,他们应该过了节就上班,不是5月4日,就是5月5日,那么他们今天上班没有?—这是第一个问题。

编导回答:没上班。

我说:所以啊,这就是今天的新闻!他们为什么没上班?

其实这个问题在原文案中也提出来了,但是位置安排在第一个短片结束之后。我将它提到开场:“我们得到消息,五名高薪公务员在应该上班的日子却没上班,出什么意外了吗?压力太大?”然后马上连线采访组织部部长,把这个问题抛给他。那么对方会给予解释:“公示虽然结束了,但是还要呈报上级,另外我们双方的合同没签,还有一些细节待协商。”接着我会问:“有出问题的可能吗?会不会有人不签?”再进入第一个短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