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王(第3/11页)

那也只能如此了,现在动不了呀!张老师按照他的吩咐把绳拴上,另一头交到他手里。又拿了件厚衣服把猫罩好,我在旁边也插不上手,眼睁睁看着一切准备就绪,廉哥如大家闺秀般稳稳当当地走出了张老师的家门。怎么还那么稳当呀?他不敢不稳呀!万一惊了肩膀上那小祖宗,身上又得多几个血道子呀!

即使是这样,猫也没轻饶了他,自从张老师千叮咛万嘱咐百般不放心地把我们送出楼门,一直到我们俩抱着猫千辛万苦地迈进我家院儿门。这一路上廉哥像唐僧一样为取真经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而我像如来佛一样明知道他为我办事,等他有难了偏偏就在他旁边看着不帮忙,我自己都觉得我挺孙子的!

可是话说回来,真插不上手呀!你说我把猫接过来我抱着,抱过来之前就得先折腾一阵,这一折腾指不定廉哥身上又得加多少伤呢!得,凑合着吧!

可进了家门我为难了,也是一直困扰我们的这个老问题——怎么让这猫从肩膀上下来。还是廉哥,大一岁是一岁,想问题就是全面。另外也可能是他这一路上净琢磨这事儿了,毕竟这罪在他身上受着,他比谁都急。进门之后他让我先把门关上,之后轻轻取下罩在肩膀和猫身上的衣服,让猫在见到新环境之后暂时稳定一下,同时让我解下拴在猫脖子上的绳子。过了一会儿,他慢慢蹲在地上,将抱猫的双手轻轻地松开。小猫感觉到抓住自己的那双手不再用力了,同时也对周围的新环境有了一定的了解,缓了缓神儿,嗖的一下,跳下了廉哥的肩膀,眨眼间钻进了床底下。可就这一跳,廉哥身上又加了点儿伤!

这时的廉哥不像刚才那么稳重了,他火急火燎地站起身边脱衬衣边骂:“我靠,可下去了,疼死我了!”这时,家里的人都跑到这屋来想看看这猫什么样儿,进屋之后没看见猫,正看见廉哥这血染的风采,都吓了一跳,急忙围上前问情况,找药的找药,拿棉签的拿棉签。这时我才仔细地看了一下廉哥的前胸后背。真惨!长长短短的血道子前后各有十几二十条,规律是短的深,长的浅。另外还有很多出血点,不用问,这是猫指甲尖儿直接扎入肉中造成的,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疼加埋怨地说:“你可真能忍,你怎么不说话呀?”

廉哥苦笑着说:“我说什么呀,又动不了,得了!早点儿到家比什么都强!”大伙儿一边治伤的同时,也把情况了解清楚了,全家人开始批判我:“就你幺蛾子多,非弄什么黑白双煞。你自己倒抱呀?看把你哥给挠的!”

“你怎么不想着拿个纸盒子呀?哪儿有这么抱着回来的呀!”

“你怎么不接过来换换呀?这一道上得受多大罪呀!”你一言他一语都奔我来了。我一看也没有我解释的余地了,干脆别说了,听着吧!

大家说着说着,话题慢慢聊到了猫身上。姥姥问:“不是抱回来了吗?那猫呢?”廉哥赶紧站起来替我解围:“哦,刚进屋就钻床底下去了。姥姥,走咱吃饭去吧,我饿了。”

姥姥赶紧说:“对,也到点儿了,吃饭去吧,都做得了!”

几个姨和姨夫也都拥着廉哥奔东屋吃饭去了,边走边说:“对,甭管猫了,先吃饭。一会儿熟了它自己就出来了!”

嘿!后面的情况让您猜十次您也猜不出来:一会儿就出来了?这猫在床底下一待就是半年!

您要说这半年这猫没出来过?倒也不是。给它放的食和水每天早晨都见少,说明它夜里出来吃喝了。为它准备的大小便用的沙盆被我移到了床下,每天收拾时也能见到它排便。但是全家人真是半年多没在床外边见过它,我有时好奇,趴地上掀起床单往床底下看,总是能见它躲在紧靠里边的角落,两眼惊恐地看着我,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向我示威。我当时心想,反正猫在屋里,你还能老不出来?总有一天熟了就好了。

这一天真不好等,终于有一天我正在屋里看书,眼前白影一晃,床边露出了一个猫的脑袋,我心头一喜:半年多了,你终于忍不住了!仔细一看,我已经不敢认这只我亲手抱回来的……哦,说错了,是我亲眼看着廉哥亲手抱回来的白猫了。来的时候是只八个月大的未成年猫,各方面发育得都还没成熟。现在可不一样了,纯粹的大小伙子了!雄性特征极其明显。首先说这脑袋大得出奇,虎头虎脑,面部饱满,两腮鼓胀。一双黄眼炯炯有神,一副胡须钢针一般横嵌在它厚厚的上嘴唇两边。传说中猫逮耗子时,如果遇到孔洞缝隙,耗子钻进去了,猫会以自己的胡子为标准衡量洞口,胡子过去了,整个猫身就能钻进去。这猫,这胡子要过去了,估计连狗都能进去了!整个身子比来时长了一半,滚肥溜圆,浑身是肉。四爪粗壮,身高毛亮。一条尾巴长而有力地拖在身后,上面的白毛,根根直立,绝不倒伏。我是没见过猫王,想来也不过如此了。直到现在,我养过的、见过的所有猫,还真没有比它威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