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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射动作。”

“当了那么多年警察的结果。”

“大概是吧。”

她点上一支烟。我拿起酒瓶为我们两人再添些酒,然后我就坐到沙发上,靠着她,讲起温迪和理查德。几乎什么都讲。我不知道是她还是酒还是两者的结合,总之突然间我可以毫无顾忌地讲起这件事,而且觉得非讲不可。

然后我说:“难就难在得知道能告诉他多少。他怀疑是他对她造成伤害,不管原因是在于他克制住了他对她的感情,还是他曾不自觉地想引诱她。我跟他一样也没法找出答案。但还有别的事。命案,他女儿是怎么死的。那有多少是我能告诉他的?”

“呃,那些他统统都知道了,不是吗,马修?”

“他知道的是他想知道的部分。”

“我不懂。”

我嘴唇开始嗫嚅,但又放弃了。我往我们的杯子里再倒些酒。她看着我:“想把我灌醉?”

“把我们两个都灌醉。”

“我看酒精已经开始起了作用。马修……”

我说:“很难决定自己的权限到底在哪里。我想我大概是在警界待太久了吧,也许我不该离开。你知道我那件事吧?”

她移开视线:“好像哪次听人说过。”

“呃,如果没碰到那件事,我是不是迟早也会离开呢?这点我一直都在纳闷。当警察非常安全,我不是说工作稳定那种安全,我是指感情上的安全。不会碰到那么多问题,而真要碰上的话,也都有很明显的答案——至少当时看来是这样。

“听我说一个故事。大概是十年前的事,也是发生在格林威治村,女主角二十多岁。她在她的公寓被人奸杀,尼龙丝袜绑在她的脖子上。”特里纳打个哆嗦。“那回没有马上破案,没有人浑身沾着她的血跑到街上招摇。那种案子你就只能不断地挖,调查每个嘘过那女孩的人、那栋大楼的每个人、跟她在工作上有过接触的人、在她生活里扮演过任何角色的男人。老天,我们起码找了几百个人谈过。

“呃,有个男的我打开始就很怀疑。浑身横肉的狗杂种,是她那栋大楼的管理员,当过海军,因为行为不检给踢出来。我们有他的前科记录,两次攻击别人被抓,但都因为被害人拒绝起诉,没有受审。两个案子的被害人都是女的。

“所以我们有很好的理由,要把他的身家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我们说到做到。而且我跟那狗杂种谈得愈多,就愈肯定是他干的没错。有时候你就是知道。

“但他有很好的掩护。我们判定死亡时间是在某一个小时之内,但他太太口口声声说她发誓他一整天都没离开她的视线,而我们也没有证据推翻她的说法。没法证明他在命案发生的那段时间去过那女孩的公寓,完全无能为力。连个他妈的指纹都没有,而且就算有,也等于没有,因为他是管理员,他有可能是去修水管或什么的才把指纹留在那里。我们啥也没有,一丝线索都没。我们知道他是真凶的唯一原因是我们就是知道,没有哪个地区检察官会蠢到根据这个理由找陪审团审这案子。

“所以我们只好去调查其他每个有那么半点可能的人。当然,我们毫无进展,因为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前进,于是那案子就给归到‘开放档案’中,意思是我们知道它永远不会结案,意思也就是它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已经结了,因为不会有人吃饱饭没事干还去管它。”

我站起来,走到房间的另一头。我说:“不过我们知道是他干的。这都快把我们逼疯了。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杀人不偿命吗?比大家想的要多多了。而这个洛德,我们知道他就是凶手,可是我们动不了他。他就叫这名字,雅各布·洛德。

“案子归入所谓的开放档案以后,我跟我的伙伴还是放不下,每天总要提上一回。后来我们跑去找这个洛德,问他有没有测过谎,你知道这种测验吧?”

“嗯,电视看过。”

“用测谎器。我们对他非常坦白,告诉他他可以拒绝接受测验,也告诉他测验结果不能列为不利于他的证据——的确是不行。我不晓得这种规定合不合理,不过法律是这么说的,我们也没办法。

“他同意接受测验。别问我为什么,也许他是怕拒绝的话太可疑;虽然他应该晓得我们他妈的本来就认定是他杀了她,不管测不测验,他都脱不了嫌疑。也可能他是真的以为他可以胜过机器。反正他做了测验,我们找来最好的测谎员帮忙,测验结果跟我们想的完全一样。”

“他有罪?”

“毫无疑问,他铁定有罪,可是我们又能怎么样?我告诉他机器说他说谎。‘呃,那些机器偶尔总会犯几个错啊,’他说,‘因为这回它就出了错。’然后他就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他知道我不相信,也知道我他妈的拿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