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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反应?”

“呃,我没吓到。所以我大概是老早就起疑心了。我问她这话什么意思——当时问那种问题实在很蠢,于是她说跟她约会的男人都很有钱,而且他们也知道年轻女孩讨生活不太容易,所以分手前,他们通常都会给钱什么的。我说那跟妓女有什么两样,她说她从没开口跟男人要钱,不是那样,不过他们总是会给她一些。我想问多少,但没问出口,结果她还是讲了。她说至少二十,有时候有人甚至出一百。今晚她约会的对象一向给五十,她说,所以如果我跟着去,那就表示他的朋友应该也会给我五十。她问我这钱是不是很好赚——我们有表演可看,有大餐可吃,然后只要花半小时陪个高贵有礼的绅士上床就好了。她就是那么说的,‘高贵有礼的绅士。’”

“约会结果怎么样?”

“你这么肯定我去了?”

“你去了,不是吗?”

“我当时周薪八十,又没有人带我去吃大餐,或者看百老汇表演。我连个我愿意做爱的对象都没碰到。”

“那个晚上你玩得愉快吗?”

“不愉快。我脑里只有一件事:我得跟这个男人睡觉。而他又那么老。”

“多老?”

“不知道。五十五或者六十吧,我最不会猜年龄。总之我只知道,他对我来说太老。”

“不过你还是没借故溜掉。”

“没有。我已经同意要去,而且我不想扫他们的兴。晚餐很棒,我的男伴非常殷勤。可是表演我一点也没心情看,没办法。我一想到晚上的压轴戏就焦虑不安。”她顿一下,眼睛盯住我的肩膀上方。“是的,我跟他上床,是的,他给了我五十。是的,我也收下了。”

我喝下一些咖啡。

“你不打算问我为什么要收下那钱?”

“我该问吗?”

“我要那肮脏钱,我想知道那感觉怎么样——当个妓女。”

“你觉得你是妓女吗?”

“我干的不就是妓女的行当吗?我让男人睡我,然后收了他钱。”

我没说话。一会儿之后她说:“管他的,索性都说出来好了。我后来又做过几次,大概平均一个星期一次。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是为钱,不完全是。或许可以说……不知道,算是实验吧。我想知道我对这种事有什么感觉。我想……了解我的某一面。”

“你了解到什么?”

“我了解到我比我想的还要保守,我了解到我不喜欢在我脑里黑暗的一角不断看到的东西,我了解到我想过个比较,呃,干净的生活。我想谈恋爱,然后结婚生子,传统的那一套我都要。绕了一大段路,我才知道这是我要的。有了这个结论以后,我就知道我非搬不可。我不能再跟温迪住下去了。”

“她有什么反应?”

“难过得不得了。”回想到这点,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我挺意外的。我们其实不亲,至少我从来不觉得我们有多亲。我没跟她讲过心里话,她对我也不是推心置腹。我们常在一起,尤其是我开始接待男伴以后,而且我们聊很多,不过都是很表面的事。我觉得我住不住那里她应该都无所谓。我告诉她我得搬出去,也讲了原因,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强烈,还求我再待下去。”

“有意思。”

“她告诉我,她可以分担更多房租。我就是那时候才发现她付的钱一直都是我的两倍。我想如果我要的话,她大概会让我免费住下去。而且她也提到我不需要接待男伴,说是如果我不自在的话,就不要再做。她甚至提议,她会把她的活动限制在我上班的时间——事实上,她很多男伴都是晚上没法从家里脱身的生意人,他们也只能下午过去,我搞那么久才知道真相,这是原因之一。她说晚上的男伴得带她上旅馆或什么的,还说我下班以后公寓就是我们两个的,不会有别人。但她没搞懂,我非得完全脱离那种生活不可。因为那对我诱惑太大,你知道。我当时卖命工作周薪才不过八十,辞职不干开始变成很大的诱惑。会起这种念头,我觉得非常害怕。”

“所以你搬出去了。”

“对。我打包离开时,温迪哭了。她不断说她不知道没有我的日子她该怎么过。我告诉她,她要找室友绝对不难,该找个比较能适应她生活方式的人。她说她不要太能适应的人,因为她不只是一重人格。我当时没听懂。”

“你现在懂了吗?”

“大概吧。我想她是需要一个比她稍微保守的人,能跟她滥交的性生活保持距离。回想起来,当初我同意和她一起赴约,她好像有点失望。她使出浑身解数说服我,可是我答应以后她却有点不对劲。你懂我意思?”

“大概吧。她这种表现也跟其他一些事情连得上。”玛西亚先前提到的某件事一直在烦着我,我打开我的记忆库,四处翻检搜索。“你说过她跟年纪大的人约会,你一点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