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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

“至少一年。”他啜啜饮料,直起腰,阖上眼睛,“最少也有一年,我现在记得很清楚了。他很有魅力,很年轻。他来这儿的第一次,我问他要身份证,他好像一点也不奇怪,大概是习惯了别人跟他要年龄证明。”

“他那时候只有十九岁。”

“呃,要说是早熟的十六岁也有人相信。有几个星期他几乎每晚都来这里,然后我就没再看过他了。”

“我猜他是同性恋。”

“呃,他总不会是来这儿钓女人的吧?”

“他有可能只是好奇才来这儿逛逛的。”

“话是不错。是有不少人抱着这种心态来这儿,不过理奇可不。他酒量很小,你知道。他点杯伏特加,可以喝到冰块融化。”

“这种顾客还是愈少愈好。”

“唔,他们年轻貌美的时候,你不会在意他们花钱太少。他们是我这儿的最佳室内摆饰,你知道。他们可以招徕顾客。从看人的逛逛心态演变成被看的室内摆饰?不,不是这样,咱们这小伙子绝对不只是看看就算了。来这儿的每个晚上,他都让人带出场去。”

他移到酒吧的另一端,帮人添酒。他回来时,我问他他自己有没有带范德普尔回家过。

“亲爱的马修,如果我带过的话,我不会花那么久时间回想吧?”

“很难说。”

“去你的!你错了,那时候刚巧碰上是我的一夫一妻期。亲爱的你眉毛别挑得那么老高好不好,怪难看的。我承认我可能有点禁不住诱惑,不过他虽然秀色可餐,毕竟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我还以为他就是。”

“噢,那你显然并不了解我,是吧,马修?我偶尔喜欢打几只童子鸡吃吃,这我承认。老天明鉴,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天大的机密。不过光年轻还吸引不了本人,你知道,得是腐化的年轻。”

“哦?”

“青涩的堕落散发出糜烂的光华,年轻的果实在枝头乱颤。”

“你可以写诗了。”

“可不是吗?不过理查德完全不够格,他天真得叫人不敢侵犯。就算你是他今晚的第八个,你还是会觉得你在勾引处男。而这,亲爱的老兄,这种游戏我可不爱玩。”

他又为自己调了杯酒,拿找我的零钱付账。我的波本还剩不少。我说:“你说什么今晚的第八个,难道他卖肉?”

“不可能。他喝的酒永远有人抢着付账,不过他一晚顶多也只能喝个一杯。不,他没有拉客的打算。”

“那他是想多找几个,通宵狂欢?”

“也不对,我看他好像只想一晚一个。”

“然后他就不再到这儿来了,为什么呢?”

“也许他开始对这儿的室内摆饰有意见。”

“他有没有特别常跟谁出去?”

肯恩摇摇头。“从来没跟过同一个。我记得他好像连着三个星期左右常到这儿,总共来了十七八次,每次身边都换张新脸孔。这种情形挺常见的,你知道。很多人就爱变化,尤其年轻人。”

“他是不再来这儿以后,才开始跟温迪·汉尼福德同住的。”

“大概吧,不过时间上我就不确定了。”

“他为什么会跟女人同居,肯恩?”

“我其实不算认识他,马修。而且我也不是心理医生。我有过心理医生,不过咱们现在讨论的好像不是这个话题。”

“一个男同性恋为什么会跟女人住在一起?”

“天晓得。”

“讲正经的,肯恩。”

他的指头开始敲起桌面。“讲正经的?好吧。他可能是双性恋,你知道。这你也不是没听过吧,都什么时代了。每个人都来这套,就我所知。异性恋想试试跟同性上床合不合口味,同性恋想实验看看跟异性做爱的滋味。”他夸张地打个呵欠,“我恐怕我只是个没药可救的保守派。一个性别对我来说已经够复杂了,两个都来我可招架不住。”

“还有别的解释没?”

“没有。如果我认识他的话就好办了,马修。不过他对我来说,只是一张漂亮脸孔。”

“有谁认识他?”

“谁又真的认识谁了?要说有点认识的,应该是带他上床的人了。”

“谁带他上过床?”

“我又不是计分员,亲爱的。再说最近几个月这儿又换了不少新面孔。老顾客有不少都另辟战场,找更嫩的草去了。我们这阵子来了不少流里流气的阿飞,一个个皮衣皮裤。”讲起这个他眉头就攒起来,可是一想到皱眉容易起皱纹,他的脸孔又回复原状,“这群苍蝇真叫人不敢恭维,赶都赶不走。飞车党的,不是虐待狂就是受虐狂。我可不希望有人死在酒吧里,你知道,尤其是在下我。”

“怎么不想个办法呢?”

“老实跟你说吧,他们吓得我屁都不敢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