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5页)

马魁忍不住上手去摘汪新脸上的眼镜框,汪新嬉皮笑脸地躲闪开,转身去了餐车。汪新在餐车看见姚玉玲和一个中年妇女边吃边聊,姿态亲昵。他走过去热情打招呼:“玉玲姐,吃饭呢?”姚玉玲忙向中年妇介绍道:“妈,这是汪新。这是我妈,她来看我,正好跟咱们一趟车。”汪新客气向姚母问好,姚母打量着汪新,眼神里满是赞许:“你就是小汪,听玲玲提起过你,哎哟,一表人才呀!”“阿姨,您过奖了。”

牛大力很是困惑,心想难道还要对暗号,便念道:“遥相望,只愿君心似我心,嗯……看我这记性,后面的忘了。”姚玉玲嘟起嘴:“你在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嘴笨,可心里明白。走,看电影去。”姚玉玲迟愣片刻,问道:“是你约我来看电影的?”牛大力叫屈:“不是你给我写信,叫我来的吗?小姚,你别这样,都把我弄糊涂了。”“我还糊涂着呢!”姚玉玲说完,气呼呼地离开了。牛大力追上去,姚玉玲怒斥他别跟着。牛大力怅然若失,望着姚玉玲走远。

姚母招呼汪新坐下来一起吃饭,让他尝尝她腌的咸鱼。姚母和蔼可亲地说:“听玲玲说你平时挺照顾她的,谢谢你呀。”汪新说:“别客气,都是同事,有事帮把手,谈不上照顾。”姚母对汪新的印象很不错,颇有点儿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感觉。

姚玉玲不敢置信地问:“我约你?”牛大力不想多做解释,说道:“电影快开场了,咱俩进去吧!”说着,就要去挎姚玉玲的胳膊,姚玉玲吓得跳开,大声喝止:“你闪开!”

列车到站后已是傍晚时分,姚玉玲带着母亲回到铁路工人大院宿舍。这间宿舍是姚玉玲和一位同事合住,母女俩一起收拾着同事的床铺,今晚姚母就睡这张床。这位同事经常跑南方线,她回来了,姚玉玲上班,两人几乎碰不着面儿。

电影院门前熙熙攘攘,牛大力捧着一塑料兜爆米花,站在电影院门外,热切地朝周围张望。远远地,牛大力看见姚玉玲挎着包风姿绰约地走来,他一溜小跑迎上去,颤抖着声音说:“姚儿,你来了。”姚玉玲一脸诧异,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汪新呢?”牛大力惊讶地问:“跟汪新有啥关系?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姚玉玲心疼母亲,不愿她太过劳累,别老来看她。姚母叹了一口气,儿行千里母担忧,一个女孩子离家这么远,身边也没个人,当妈的能放心吗?姚玉玲安慰母亲,用不着担心,大院里人多着呢。刚喘口气,姚母就操心起女儿的婚姻大事,她劝玉玲谈个对象,这样平时也有个照应。那个小汪就不错,工作体面,家世也好,好像对玉玲也不错。姚玉玲笑了笑,刚要回话,就听门外有人喊:“小姚,在家吗?”

牛大力也是刮胡子,擦皮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时不时抻着衣服褶皱。他不停地看表,嫌时间走得太慢。临出门时,他还不忘往身上洒些花露水。

姚玉玲走到门口,打开门见是牛大力,便问他有啥事儿。牛大力热情地说:“听说阿姨来了,有啥需要帮忙的吗?”姚母闻声走过去,打量着牛大力。牛大力忙殷勤地自我介绍,姚母冲他点点头。姚玉玲态度有些冷淡,说没啥要帮忙的,让牛大力忙自己的去。牛大力笑着讨好说:“呵呵,被褥啥的够不够?不够我那有。”“够,我这没事儿,大力你去忙吧!”姚玉玲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牛大力,顺手关上了门。牛大力悻悻地笑了笑,神情落寞地走了。

姚玉玲照着镜子,紧着捯饬自己那张脸,先是擦抹雪花膏,接着点燃一根火柴,吹灭了,用火柴头描着眉;最后用嘴唇夹着一张红纸……镜子里的姚玉玲千娇百媚。

姚母好奇地问:“你这同事干啥的?长得倒挺周正。”姚玉玲说:“司炉工。”“司炉工,不就是烧锅炉的吗?”姚玉玲点点头,姚母立马说:“玲玲,我看他对你有点儿意思。我警告你,这人可不行啊,烧锅炉能有啥出息?”“我有数。”

姚玉玲也收到了来信,她羞答答地打开信封,信纸上写道:“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今晚六点,红星电影院。”

姚母帮忙收拾屋子,边抹桌子擦地边问:“哎,那个小汪的父亲,听说是机务段段长?这是啥官?管多少人?”“副段长,你打听这么多干啥?”“我就问问。那个小汪多大岁数了?找对象了吗?”“没有。”“哟,那不正好!人这辈子,往高处走还是往低处爬,就看你找的是啥人。别跟我似的,找了你爸那个没出息的,一辈子跟着他吃糠咽菜,受了半辈子罪不说,还早早地守了寡。我这辈子,算是白活了,你可别学我。”“行了,行了,又来了,就不爱听你说这个。”